夏明見此情狀，隻是無可何如，點下的酒菜又不得退，隻好便宜部下伴計，他自家便趕緊來尋夏春朝稟告此事。待找過來，卻聽聞夏春朝回了孃家探親，不在家中，隻好臨時歸去，本日方又過來。

夏春朝聽了這一席話，麵沉如水，一語不發。那夏明又道：“奶奶，這三家店但是我們的大主顧。我們乾貨行買賣能如此暢旺，端賴這三家定時節買去多量貨色。一下子冇了這三大單買賣，我們喪失但是不小，幾至要傷了元氣。都城商家甚多，要從旁人那邊挖主顧出來，可不是件易事，那是要獲咎人的。”

寶兒出去，向腰裡摸出鑰匙，開了箱籠衣櫥，便將夏春朝昔日那些大衣裳一一抱出，拿與她瞧。夏春朝看了一回，隻是不中意，叫她再取。寶兒來回了兩趟，便問道：“奶奶明兒做甚麼事體呢？我瞧這水紅色繡織金牡丹的褙子倒好，色彩素淨，客歲做了，還冇上身兩次呢。”夏春朝看了一眼，搖了點頭，說道：“這色彩豔過甚了，明日是要同人談買賣，這衣裳輕浮。”嘴裡說著，想了一回，俄然道：“我記得客歲裁春季衣裳時，拿葡萄紫素麵緞子裁了一整套的衣裙，倒是端莊的很，你去找找。”

夏明見他這口氣不好，便陪笑道：“孟公子所說不錯，此番確是我們的不是。我家奶奶上覆各位，待下次新貨一到，必然按數補上，分文不取，覺得彌補諸位的喪失。還請各位看在我們貨行往昔送貨及時，成色上好的份上，寬恕一二。”那孟元臻卻嘲笑兩聲，說道：“夏掌櫃說的倒是輕巧，我們寬恕了你們，那些客人誰又來寬恕我們？陸夫人的美意，我們心領了。隻是餬口不易，買賣艱钜，這好人財路如斷人生存。這事理，想必陸夫人並夏掌櫃都明白。如許的事，來上一次，已讓我們措手不及，難於清算。如何敢再來一次？雖說一次不成百次不消有些無情，但是我們也是冇法可施。”說著，向他一笑，說道：“我曉得你夏掌櫃不過是服從行事，我也不叫你難堪。如許，你歸去同陸夫人說，此次的貨隻當我們買下了，也不消你們退貨銀。隻是我們昔日談下的條約，就此取消。今後我們有一單買賣談一單買賣，就不要做成例了。”言罷，便任憑夏明各式勸說，陪儘好話，隻不鬆口。

夏春朝看了一回，讚歎道：“這季家娘子脫手這等豪闊，我與她不過點頭之交，就拿如許貴重的禮與我，我倒不敢收了。”說著，停了停又道：“也難為她那邊找來，這繚綾如當代上隻怕有錢也難買。”寶兒在旁卻奇道：“奶奶，我瞧這妝花緞的針織同那日你買返來的那些緞子，好似普通，似是同一個出處。”夏春朝聽了她的言語，方纔細細打量了一番，見公然如寶兒所說，真同那日從霓裳軒買來的料子針織普通，便道：“莫非這季夫人是特地到霓裳軒買來的料子？但那日我去看時，貨架上並不見這繚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