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朝便立在戲園門上,左顧右盼,隻見四周人潮如湧,就看不到陸誠勇在那邊。
陸誠勇見他拜彆,實在鬆了口氣。正欲出言,卻聽夏春朝道:“我看你這把兄,不像甚麼好人。哪有如許賊眉鼠眼,一意睃弟婦的?就是親戚間也冇這個事理,何況隻是個乾親。剛纔那廝是這戲園裡打雜的,想必是哪個伶人送東西與他。他倒也要,約莫是吊上了膀子。偷雞摸狗,不乾不淨,你如何相與如許的人?”陸誠勇見她排揎賀好古,內心倒歡暢起來,嘴裡就說道:“他就是這麼個風騷脾氣,在邊關時冇少為大帥懲罰,從不見他改過。我同他友情倒好,我纔到軍中時冇少受他的關照。你既不喜好,今後我不叫他來家就是了。”夏春朝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交朋友,我不攔你。隻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彆被這起人感染的壞了纔好。”
但聞那崑腔娓娓而來,卻如東風化雨,潤物無聲,又似仙音入耳,四肢八體無不通泰,七竅六脈無不熨帖,周身高低說不出的舒坦。那小旦隨唱隨舞,曲聲繞梁不斷,身姿嫋娜翩躚,戲中悲歡聚散無不淋漓儘致,就活脫脫一個霍小玉立在麵前。那與李益拜彆之情,委宛之態,莫不動聽心魄。這兩折戲剛巧戳動夏春朝心腸,憶及將與丈夫拜彆,那番滋味較之旁人天然更勝一等,不免有些珠淚瑩瑩的風景。
這日午後,陸家世人吃過午餐,各自歇臥。夏春朝亦在房中炕上歪著,珠兒上來清算了針線籮筐,見她神情懶懶,便打趣兒道:“想必奶奶昨夜同少爺秉燭夜談的晚了,以是今兒這麼倦怠。”夏春朝瞪了她一眼,嘴裡斥道:“更加冇大冇小起來,甚麼話都敢渾說的。”一語未休,又道:“我也不知是如何了,胸口悶的很,又覺心慌,剛纔眼皮也跳了兩下,不知是個甚麼兆頭。”
二人相談半晌,賀好古又吃了兩口茶,驀地話鋒一轉,向著陸誠勇似笑非笑問道:“聽貴顯安升官,家裡擺酒宴客,請了四鄰親朋,卻為何獨獨不請為兄?倒叫為兄從彆人嘴裡聽來,方纔曉得兄弟的好動靜。一年不見,本來竟這等生分了不成?”陸誠勇怎好將那原因講出,隻是吞吞吐吐,賠笑連連,又道:“是兄弟的不是,他日兄弟在酒樓裡擺宴請你。”賀好古見他支吾難言,更覺獵奇,正待詰問,忽見間壁走出很多人來,趕緊道:“我們說的投機,卻忘了時候,那廂戲已散了,我們快去,彆誤了你們兩口兒見麵。”陸誠勇聞言,更不打話,丟下茶資,倉猝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