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那裡見過這等場麵,被章阿姨嗬叱了一通,嚇了一跳,丟下銀子便一陣風也似的跑了。
進得屋中,柳氏正在炕沿上坐,見她出去,點頭道:“老太太使你送銀子來?”寶蓮回道:“恰是,老太太還說,叫太太尋個妥當的外人送去。彆被不相乾的人瞧見,又生是非。”柳氏應下,亦無彆話可說,寶蓮便辭職而去。
她們這裡鬨著,內裡柳氏聞聲動靜,叫了迎夏出來問道:“甚麼事體,你們如許喧華?”迎夏便添油加醬講了一通,又說道:“那蹄子滿口隻說聽迎春的叮嚀,坐著耍子,不肯去哩!”這迎春亦是柳氏朋友,她正滿心不安閒,聽了迎夏一番言語,立時肝火中燒,斥道:“叫這小蹄子頂著石頭跪到院裡去,我不提及,誰也不準讓她起來!”迎夏得了這一聲,趕緊走出門去,將忍冬擰著耳朵揪到牆角,嗬叱她跪下,又親手拾了塊石頭擱在她頭上。那忍冬滿腹委曲,隻不敢言語,不情不肯的受罰。
那婦人亦將夏春朝打量了一番,兩人四目相碰,各自一笑,並未言語。夏春朝見她占了東邊的桌子,便往西邊的桌旁坐了。適逢樓下跑堂的伴計上來兜售瓜子、糖果、糕點等物,她便命珠兒買了些許,拿將出去,擺了幾個盤子。那邊的婦人俄然開口笑道:“這間戲園的茶葉不中吃,我這裡有本年新上的江南雀舌,也還不算粗陋。如果這位夫人不嫌,可拿些疇昔。”
忍冬吃疼不過,心中又很不平氣,回嘴道:“太太去了老太太房裡,這才返來,頂著毒日頭走了這半日,那裡吃得下飯。長春姐姐在這屋裡時,必然是先叫太太吃兩杯茶定放心。到了迎夏姐姐,這端方倒改了。”這迎夏甚是忌諱人在她跟前提起長春,聽了這一聲,立時肝火騰騰,向她頭上鑿了兩個爆栗,叱罵道:“冇凹凸的小蹄子,眼裡隻認得長春!人都不知瘟到那裡去了,你還在這裡儘忠心!我使不動你是怎的?!太太要用飯,你隻顧在這裡耍罷,對待會兒太太如何發落你!”
當下,那伴計向內裡喊了個跑腿的小廝,引了夏春朝並珠兒兩個上樓,陸誠勇便在堂中尋了個處所坐下,等待開戲。
一起行至詠春苑,兩人才下車,便見這戲園子門前車水馬龍,來客絡繹不斷。陸誠勇張望了一回,隻見那堂中影影綽綽,人頭湧動,倒似是擠了滿滿一堂的人,便道:“失了辦理,隻怕冇有處所了。”說著,便向園門上兩個號召來客的伴計問道:“光駕問一聲,裡頭可另有處所?我們帶著女眷,想尋個包間。”那伴計將兩人高低打量了一回,見這佳耦穿金戴銀,服飾華貴,料非小可兒家,不敢怠慢,便賠笑回道:“公子夫人,對不住,今兒是姑蘇來的阿誰德勝班唱戲,又是台柱子劉玉娘登台,恭維的客人多,包間全滿了,就是堂子裡也不剩幾個位子。您二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