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朝沉默不語,半日俄然想起一事,又道:“我們莊子上倒種的有些花生乾果、年裡還存了些乾魚,可否補上?”夏掌櫃苦笑道:“如果這事兒一早出來,倒是好了。隻是奶奶忘了,前些日子,隔壁和祥莊店主往我們莊上看貨,一口氣買了很多疇昔。因奶奶說儘著他挑,小的又見他們出的代價高出時價很多,也就自作主張把莊上的作物賣了八成與他們。現在莊上殘剩的,也不敷填這個空缺了。”
夏掌櫃連連承諾,夏春朝又道:“另有這貨色黴變一事,蹊蹺得很,你也細心查點查點。我總感覺這事有古怪,明顯好好的貨,如何就一齊壞了?現在這世道,有錢能使鬼推磨。保不齊就是另幾家乾貨行,眼紅我們買賣,公開裡動了手腳。”
夏掌櫃報命,夏春朝見並無彆事,便盤點了一回賬目,目睹這月得少失多,賠了一大筆銀子,隻是心焦如焚。
停了半日,她沉聲說道:“既是如許,我們也是冇法,不好拖累人家。你一會兒便到城西的東華樓,定上三桌魚翅席,將這三家店掌櫃並店主請上一請。細心說明白啟事,好生賠個不是。並奉告他們,隻要新貨一到,必然原數補上,且不要他們一文銀子,隻算賠償此次的喪失。這三家店東,同我們來往已久,想必不會太難堪我們。”
夏掌櫃聽了她這番言語,也情知是真相,隻好點頭應下。
夏春朝心煩意亂,歎了口氣,又問道:“老爺做甚麼支那麼多銀子?”夏掌櫃道:“小的不知,老爺來時也不肯說。我問的急了,老爺便要嗔,隻說我們不配問。我們敬著他身份,又冇奶奶叮嚀,隻得任憑他拿了錢去。”夏春朝問道:“他是親身來拿的銀子?”夏掌櫃道:“恰是。”夏春朝心中猜疑,想了一回,便說道:“他平素除卻買那些襤褸貨,再冇彆的開支。即便買貨,昔日也是記賬便罷了。他這般作為,倒似是唯恐人曉得這銀錢用處,委實可疑。”說罷,沉吟一番,便向那夏掌櫃低聲道:“你打發兩個聰明可靠的伴計,細細查上一查。得了動靜,就借送賬一道告與我。”
想及此處,她滿心肝火,將茶碗向桌上重重一放,頓時茶水四濺。那夏掌櫃從未見她如此活力,隻道是為本身講錯之故,趕緊陪笑道:“奶奶勿怪,小的隻是實話實說,並無教唆奶奶家宅分歧之念。奶奶既然活力,小的今後不說便了。”夏春朝淡淡說道:“夏掌櫃,你跟我也豐年初了。打從我在孃家時,你便在我部下聽差。得我嫁過來,開了這間鋪子,這些年也多虧你鞍前馬後的打理照顧,不然這買賣也萬不能這般風調雨順。你的品性,我內心明白,你也斷斷不必這般謹慎。即便你不提起,店鋪的賬目也要送到我那兒去,我又怎會不知?老爺在店裡支銀子,我本是曉得的,隻是看向來數額不大,老爺又是場麵上的人物,不免不有些應酬來往,就花消一些,也都在常理當中。但是他不告自取了這很多,甚而波折店中流水,我卻不能容他如許胡為。自本日起,老爺若再來鋪中拿錢,你就說我嫌銀子放在鋪子裡不平安,大額的銀錢都存在了銀鋪。他若要用錢,就到家中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