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二雖是個丁壯男人,卻不敢碰她,隻連連躲閃,又滿口大喊“章蜜斯拯救”。章阿姨聽了他言語,更怒不成遏,頓時撒起刁潑,將他帽子扯將下來,衣裳撕了個稀爛,臉上也抓出幾條血痕。柳氏已然傻了,旁人又不好乾與,夏春朝連聲呼喝不住,便使了小廝上來將他們拖開,堂上一時亂成一團。
夏春朝好輕易拿住這章雪妍把柄,豈能容他們這等等閒告終,起家出言道:“太太且慢,此人盜竊的物件兒,皆是我們內宅之物。如果家中並無內鬼,他一個外人也無處動手去。何況,此事又牽涉上表妹。媳婦覺得,還是在家中將他審個明白,再送官府去不遲。免得他在公堂上信口開河,胡說八道,倒把事情鬨的更加大了,反將表妹的名聲鼓吹到外頭去。”說著,便似有若無的看了章雪妍一眼。
事至此時,那起不相乾的外人,目睹陸家出了這等不但彩的事,恐主家煩惱,皆悄悄去了。堂上現在,隻餘章阿姨並周氏,夏春朝嫂子王丟兒,卻因公公丈夫未曾裡去,不好先走,仍留在堂上。
她這一言已落,世民氣中皆已瞭然。剛纔她們於這張二的言語還隻信了個三四成,現在卻已是信了個實足十。
少頃,周氏先開口道:“本日這事兒……倒該如何措置?雖說我們兩房已分了家,論理我這小嬸子不該管大伯家的事。但這等廢弛家聲的親戚,還是少要來往的好。”她這話雖未曾言明,卻已將章雪妍的惡名坐實。
章阿姨不知局勢為何會陷進如此境地,一時氣湧上頭,也不及去想甚麼應對之策,抽手便將女兒打了兩記耳光,滿口裡狠罵著“不要臉”三字。
本來人間所謂幫閒,便是一群無端莊心機的地痞惡棍,平常隻在花街柳巷出入廝混,靠伴隨那起紈絝後輩嫖賭玩耍,討口度日。因這起人身份卑賤,去處粗鄙,乃是人間下九流的行當,為世人鄙棄,平常端莊人家皆不肯令這等人上門。現在聽聞這張二是個幫閒,世人嘴上不說,心中都鄙夷非常,連帶著對章雪妍也添上了幾分蔑褻之意。
眾婦人簇擁著章雪妍進到閣房,亂吵吵著看她安設下來。柳氏早已慌了手腳,亂著要請大夫,倒是夏春朝攔了,說道:“太太且住,讓前頭老爺得知問起來,倒要如何說呢?此事牽涉表妹名譽,還是多息事寧人的好。”柳氏聽這話,便指派了兩個婆子照看,方纔同眾婦人到外間堂上重新坐下。
世人望去,隻見那銀簪長約兩寸,簪頭刻有鎏金菊斑紋路,並鑲有一枚青玉珠子,簪身刻有一溜小字,乃是:雪落瑤台隱玉時,妍華初綻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