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說得柳氏啞口無言,半日才奉承笑道:“老太太火眼金睛,這家裡哪件事瞞得過您老的法眼?”陸賈氏瞥了她一眼,說道:“你也不消在這裡蜜裡調油的哄我,我曉得你還是為了你外甥女的事。現在勇哥兒既做了官,就是納妾律條上也說得通。何況她夏氏入門也豐年初,子嗣上總冇個動靜,終不成叫我們陸家斷後麼?她本年已二十了,今後就是生,隻怕也是人丁薄弱。我們如許的人家,老是開枝散葉的好。”
待她出去,柳氏便向著陸賈氏道:“老太太,你瞧瞧,她就打發個丫頭過來向我這婆婆傳話,架子如許大!您還在這兒坐著,她部下的丫頭就敢駁我們的言語了,可見她常日在房裡,把我們兩人放不放眼裡!我倒也罷了,老太太您是一家之長,百口兒以您為尊。她這般行事,可不是不敬長輩麼!”
珠兒出了上房,先轉到後院去見陸紅姐。陸紅姐因昨夜走困,這會兒才起,正在梳頭。聽聞嫂子相招,當即承諾,又說道:“你先歸去,我梳了這頭就疇昔。”珠兒便又轉了歸去。
長春見公然被她聽去,臉上一紅,低頭不言。珠兒又看她手裡的繡活,見是一方水紅綾子短褂,其上一副蝶戲芍藥的花腔繡了一半。她認出是陸紅姐的衣裳,便問道:“你人還冇疇昔呢,女人就把活計派來了?”長春笑道:“女人房裡人少,杏兒又小,針線上冇有人。我反恰是要疇昔的,早些動手做也冇甚麼。”說著,又問道:“你今兒過來,但是奶奶有話說?”
珠兒邁步出來,隻見陸賈氏同柳氏在炕上坐著,柳氏神采陰沉,陸賈氏倒是一臉慈和。
寶兒走去取了包裹,返來當著兩人的麵翻開。
她低頭上前,屈身道了個萬福,低頭將夏春朝交代的言語說了一遍,又道:“奶奶說上房出了空缺,一時不及去買,叫忍冬先頂兩日。待媒人送了人來,就給太太補上。”
柳氏聽了這話,雖不知這老嫗為何俄然轉了主張,內心倒非常歡樂,麵上卻故作愁色道:“老太太這話非常,但是之前席上我已親口應了。再提這事,莫不是真叫家人打我板子不成?”陸賈氏望她嘲笑道:“你這不成器的行貨,這點子事就把你難住了?這酒後的言語,誰能作真?就是她當真鬨起來,你是太太,誰還真敢打你板子?反了她不成!你自管罷休去做,事兒弄出來有我做主。何況,勇哥兒是個知廉恥的孩子,壞了人家女人的明淨身子,還能翻臉不認麼?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她夏氏再叫也不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