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朝打量了一回,先不看貨,倒跟陸誠勇低聲問道:“這鋪子以往未曾見過,既是新開的,你才返來倒是如何曉得的?”陸誠勇道:“是軍中一名同僚提及的,他說這綢緞鋪子同京裡一家馳名的胭脂鋪是聯號,聽聞背麵的店主是朝裡哪位大人的女眷。貨品極好,都是江南來的針織,剛纔我想起來,便考慮著同你來看看。”
那店夥在旁看了半日,曉得本日這樁買賣都在這太太身上,便向著夏春朝大力奉承道:“太太說的是,咱家這緞子織工高深,花腔上乘,做了衣裳就比彆家的華貴都雅。這位公子身量高大,魁偉漂亮,穿了咱家的料子做的衣裳,必然氣度不凡,出外見客也風景的很。”說著,又自另一旁架子上抱下一匹大紅焦布,向她說道:“太太再看看這個,上好的芭蕉抽絲兒,又是最巧手的染匠給染的,拿歸去洗了毫不掉色。過了腐敗,這天就要熱起來了,這布料做裁縫裳,穿戴輕浮風涼。”一語未休,又轉向陸誠勇道:“公子,令夫人生的一副好邊幅,皮膚這等白淨,穿了這大紅色就更顯素淨了。”陸誠勇聞聲這話,便笑瞅著夏春朝,低低道了句:“你穿大紅是適宜。”
陸誠勇聽珠兒說,便憶起早間那八寶金箍的事兒來,未置一詞。
陸誠勇瞧見,便說道:“家裡有客來麼?”夏春朝也不接話,倒是珠兒嘴快道:“想必是姨太太同表女人來了,這兩位是專愛挑奶奶出門的時候來的。”言罷,三人便一道進了門。
踏進堂門,隻見柳氏在上首坐著,章阿姨、章雪妍兩邊打橫,長春便跪在地下,抽抽泣噎的抽泣不止。
正巧丫頭珠兒在門上站立,瞥見賣珠花的過來,便呼道:“奶奶,賣花的來了。”夏春朝便丟下這裡,回聲出去。
夏春朝便更未幾言,那三梭布倒是便宜,一尺不過二三十錢。她付了銀子,店夥將料子包起,交予丫頭提著,就出門而去。
入內隻見這店中陳列講求,櫃上布匹高堆,數列梨木貨架貼牆而立,插著上百筒布匹,門上掛著青竹簾子,兩個伴計立著上貨號召。掌櫃倒不坐在櫃後,另在一方書桌前坐著寫賬,倒是江南布鋪的規格。
三人目睹天氣將晚,商討歸家,便一道走回白香齋前,與家人會齊了,就乘車歸去。
那伴計見了寶鈔上的朱漆票號,滿臉堆下笑來,一麵麻敏捷利的裁紗,一麵就笑道:“看不出來,公子這等威武,倒是個懼內的?又要奉迎夫人,又怕夫人嗔,才如許偷偷摸摸的。”陸誠勇聽了這打趣話,倒也不惱,隻低聲笑道:“你彆說嘴,替我把東西送到了是端莊。我內人嚕囌,你手腳略漸漸,這樁買賣可就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