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陸家乾貨行間壁便是和祥莊,那陸紅姐離了鋪子便欲先行疇昔瞧瞧。才走到街上,剛巧見一賣花老婦提籃而過。她便叫住那婆子,與本身買了一對兒瑞香花,又替嫂子挑了一隻牡丹通草。將花兒袖了,方纔踅往那和祥莊。
夏明引著夏春朝進得倉中,就將各種貨色親身指與夏春朝看,又將前回二人所說的廣東花膠取來。
夏春朝接過貨色,打眼一瞧,隻見那花膠手掌是非,寬不過寸餘,肉身甚厚,光彩金黃,舉起對窗一照,隻見微光透亮。她打量了一回,將花膠遞迴,笑道:“這倒是上好的貨品,我還是小時在家,父親相與過幾個廣東來的客商,也曾賣過一時花膠,我故此見過。現在市道上,如許成色的好膠倒是難見了。夏掌櫃從那邊進的貨?”
本來,夏春朝自進過門以來,見夫家家計艱钜,便同丈夫商討定了,將自家陪嫁拿出,折了本錢,購置了間乾貨鋪子。她本是商戶人家出身,看貨盤賬是自幼便會的,賦性又極聰慧,寫算皆精,打理鋪子自是不費甚麼力量。雇來的那起伴計,見主家奪目,天然不敢驕易視之。夏員外疼惜女兒,從自家鋪裡選了一名老成精乾之人薦來與她做掌櫃。宣朝民風野蠻,男女之防並不如古時嚴苛,布衣女子出來做些心機謀生,亦是常情,世風並不以此為惡。時下又正逢承平亂世,四下歌舞昇平,酒樓飯莊買賣甚好,所需一應食材甚多,這陸家乾貨鋪子買賣更加好做。夏春朝過門不過兩年工夫,便已替陸家購置下家業多少。
那陸紅姐見她如此說來,也不好當街隻顧數落長輩,隻得說道:“嫂子是掛念著祖母並母親都愛吃那家的水晶月餅,叫我托賴著占個光罷了。嫂子想做孝敬媳婦,直說便了,莫不是我還攔著不成?”這姑嫂二人常日裡這般談笑慣了,夏春朝倒也不覺得意,隻叮嚀丫頭寶兒將車伕傳來,便同陸紅姐聯袂登車而去。
夏春朝淺淺一笑,說道:“做買賣就是這等,不比彆民氣細些,如何能掙錢?”轉而又問道:“我本來叮嚀的,你們可都照辦了?”夏明心知她所問為何,趕緊回道:“小的們都記取奶奶的叮嚀,並不敢坐地漲價。”
陸紅姐下得車來,昂首隻見一方硃紅匾額入目,其上以隸體書著五個大字曰:“陸家乾貨行”。這陸紅姐讀過幾日的書,也懂些品讀字體書法,便說道:“這字寫的真好,遒勁有力,似是名家手筆。之前不是如許的字,這匾額是新掛上的?”夏春朝答道:“年前我便嫌之前那塊舊了些,年裡經了風雪,更看不得了。剛巧我孃家有個遠房親戚進京赴考,臨時住在家裡。因他寫的一手好字,我便煩他寫了這幾個字,鑿了新匾,趁著新年開張就掛了上去。mm少來鋪裡,天然不知了。”嘴裡說著,一麵就同陸紅姐一道走進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