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阿姨卻不覺得然道:“我離家也將近二十年了,安知他現在是何邊幅?隻你阿姨信上提及他儀表堂堂,實在我那裡親目睹過。”說著,便望著她道:“這男人邊幅吵嘴又如何,當不得飯吃抵不得衣穿的,你卻不要打錯了主張!我同你爹這一世統共隻要你這麼一個女兒,你若立不起來,叫我們兩個靠哪個呢?!嫁漢嫁漢,穿衣用飯。你阿姨家中有錢,你表哥又有偌大一個出息在身上,你也是瞥見的。將他拿下,進弟子幾個娃娃,立穩了腳根兒是端莊,誰又管他邊幅吵嘴呢!幸虧現在那夏氏未曾生養,不然那裡有你發揮手腳的餘地!”
這般想了一番,她忽又憶起撞見陸諱文的景象,不由心下暗道:此人倒生的清俊文秀,言談舉止是個讀書人的做派。他們是堂兄弟,如何竟如許分歧。他若於我無情,也不會那般同我說話了。隻是我已向阿姨許下了,這睡在店主吃在西家的事,也隻是笑話罷了,世上那裡就有呢?
柳氏聽得幾次皺眉,半日才道:“你這主張倒是好,就怕勇哥兒過後不認起人來。”章雪妍卻笑道:“隻要阿姨疼我,那便萬般都好了。”
章雪妍垂首不語,內心左來右去考慮個不住。她雖非常不喜陸誠勇麵貌,倒迷戀陸家財產,想及家中那烏漆墨黑的堂屋,每日家門前臭水橫流,販夫走狗吵嚷不斷,心中便更加不甘起來。兼且她為人極是自大,目睹陸誠勇瞧本身不上,便更成心將他佩服,令其拜倒裙下,方纔稱心。又深恨夏春朝當眾摧辱,這一箭之仇不報,亦是不快。故而剛纔在柳氏屋裡,把大話許下了。但是陸誠勇描述魁偉,她又委實不喜,一時倒有些拿不定主張。
這般繁忙一陣,時候已近晌午,夏春朝正同丫頭提及叮嚀廚房晚些送飯,二門上傳話的小廝俄然飛奔出去,報導:“奶奶,朝廷打發了很多人,賞了兩大托盤金餅兒來,還說封了少爺做甚麼將軍。奶奶快去瞧瞧罷!”
外頭寶兒、珠兒聞聲動靜,端了水出去,又服侍夏春朝穿衣。
夏春朝見丫頭諷刺,臉上微紅,張口斥道:“爛了嘴的小蹄子,竟拿我尋高興!我今兒必然清算你們,不然這屋裡還不反了天呢!”寶兒出門倒了水返來,聞聲這一句,介麵笑道:“清楚我們說的都是真相,奶奶偏要指責,我們做丫頭的好不委曲呢。”夏春朝點頭笑罵道:“你們儘管耍嘴皮子,明兒我就打發你們出門配人,看你們還耍不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