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器、美玉,俱存於厚土德鄉,烘爐煆燒,千雕百琢,妙手矯飾,美態得彰。坤土孕生萬物,豈獨玉、瓦。人嘉我居於此鄉,又豈獨一態?厚讚加身,宜更勤懇於世,豈敢是以纏足驕傲?昔日為瓦,本日為玉,翌日為金,有此令譽,方知我日日進益,並無固步自封。”
“你不想做,因那是你不肯做的事。我情願避世而居,要做何事倒是我願做的。或許至死都難做成,但每天都做上一點,每天都有一點的歡樂。”顧七娘子語帶神馳道。
心內雖有戲謔,麵上卻不好透露,笑著向對方見禮道:“本來是全君,久仰,幸會。”
他雖是長輩,但顧七娘子也非他能夠隨便嗬叱的,隻能向沈哲子道歉挽救:“哲子郎君,鄙人錢塘全興,乃是元公外親。我這甥女多居閨閣,少與外寒暄,言辭如有衝犯,還請包涵。”
顧七娘子在陰暗中搖了點頭,繼而說道:“不是的,沛兒你切莫曲解了他!實在他、他……唉,還是講回我本身。”
“無妨事,七娘子既然有問,那我便試答一場。”
沈哲子咳嗽一聲,清了清喉嚨,然後才望著對方那略帶激憤的清麗臉龐說道:“所謂表裡不一,世情常態,生而為人者,誰又能免俗?”
“沈郎此言,莫非是說人間之人,儘為矯飾隱惡之輩?”
講到這裡,沈哲子又望著顧清霜感喟道:“七娘子或有雅趣,遠繁華願幽處,但在我看來倒是以葉遮目、掩耳盜鈴,可貴逞意。人之意趣,發乎於心,或有雅俗,並無對錯,敏感於思,勤任於行,可謂無憾。”
少女全沛聽得半知半解,驚奇道:“姑姊,你要乘船去海上?你有吃食嗎?你有茗漿嗎?海水鹹澀得很,我錯飲過一口,今後都不敢再喝。”
芳華期的純愛少年真是讓人冇法瞭解,沈哲子感喟一聲,稍作解釋道:“她來隻為武康山那事,我已給了說法,相互又無交誼,夜深之時,天然不再進府。你放心,今次我可冇有惡語相向。”
聽到沈哲子這麼乾脆承認,顧七娘子心內竟有淡淡失落,或因冇能持續聽到對方奇趣之論而絕望。
“已經分開了。”沈哲子拍拍紀友肩膀,表示他節哀。
“紀文學,你不要欺人太過!我美姬在懷同眠,又不像你孑然一身,為何要與你喝酒消愁!”
顧七娘子見這少年人前謙恭有禮,人後卻縱奴行凶,當著本身這個知情者卻還不露半點寬裕之色,的確少廉寡恥,無以複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