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口劉遐部將徐茂與沈士居相約，出江跨海南下而擊嚴氏本家，誅其滿門，焚其家室……”

說罷，他又笑吟吟望向何充：“虞公擔負任事，得此善法，自要推及小民，使萬眾受惠。因此惡於那嚴氏鄉豪，致有此亂，倒也道理當中。”

王導感喟道：“泉陵公久病不睬軍事，麾下不免動亂離心，這不是善兆啊！”

“這些流民之部，本就不該令其過江！往者之論，今皆譭棄，若變成大亂，高平之罪深矣！”

王導微微一笑，說道：“次道本為中書之掾，此時仍能來我家相報，已是可貴，何必窮究。”

王舒側首來往，神態倒是不屑：“形繪機器，不太小民獵奇粗鄙之物，實在有損觀瞻！”

王導心知這位堂弟邇來煩悶於懷，情感不免有些過火，先對何充歉然一笑，然後才低頭賞識這幅年畫，那些筆墨倒還罷了，丹青內容卻引發了他的興趣。

“除夕元日之際，沈士居子沈哲子集部曲北上，召會郡中義士，於苕溪之北共推虞公為盟主，一戰而殺羯奴。”

聽到這話，王舒神采變了一變：“太保，我……”

“她早已為人母，飲食小事，何必你我再牽懷。”

庾亮聞言後說了一句，隻是腔調淡淡，明顯並不覺得意。

吳興一戰使得江東震驚，但因事發倉促並無征象，是以詳細的過程和細節直到現在才傳到建康來。

略過此事，沉吟少量後，庾懌又說道：“日前我門下有報，南頓王邇來時往鐘山遊，依大兄來看，他是否有何潛謀？”

建康城，揚州刺史官署中，中書侍郎何充何次道手捧一份卷宗，正襟端坐。在其上首乃是太保、司徒、揚州刺史王導，斜劈麵則是臥病在家的安南將軍、廣州刺史王舒王處明。

王導俄然開口，打斷了王舒的話，繼而對何充笑道：“曉得這些內幕，局勢便開暢很多。歸於中書後，次道可要將這些訊息再向元規臚陳一番。”

待看到那銅盆中並無炭火，隻要一二紙灰，庾懌更感覺奇特。邇來大兄幾次有差異於常之舉，讓貳心內都有些不安。

王舒聽到這裡後嘲笑一聲：“虞思奧老邁昏聵，單車就任，沈士居以田畝暗推波瀾，兩方入彀，他以武事顯居中心，因而便得全功。哼，極儘詭變以欺時人，無過於此！”

庾懌聽到這話，精力倒是一振。往年他們一家隨父親宦居會稽，雖處他鄉，但是家中一團敦睦，兄友弟恭，小妹嬌憨可兒，其樂融融。現在一家顯於建康，勢位差異於往，但身處在這暗潮中心，庾懌卻感受不到以往的敦睦澹泊，心中常覺有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