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貢自武康來,早知虞潭與沈氏已有盟約,聽到嚴安自作聰明的推斷,心內便是一哂,臉上倒是正色道:“嚴君謬矣,士居在會稽,與虞氏相互投機,虞使君此番來治吳興,沈家也是欣然相迎。我受命來,隻因沈氏成心出售部分莊園田產,週轉財賄人力往會稽去初創局麵。嚴君如成心,我可代為引見,相互詳談。”
嚴氏位於烏程的大宅,毗鄰郡府,院牆高高,表麵看去平平無奇,內裡倒是彆有洞天。單單那圍牆以後,又有複牆甬道,一旦危急時,數百仆人據此而守,可將千人大隊拒之牆外。
聽到這話,嚴安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繼而對朱貢態度也有所竄改:“此事非我能決,家兄正在郡府拜見使君。待其回府,我自與他詳談。請朱君暫留府上,我家儘快給你答覆。”
“士居為我內兄,現在列方鎮之尊,得其禮待,為之差遣,我甘之如飴。”
嚴平持家有道,不乏奪目,交代完這些後,才又說道:“田畝底子,沈家若真售出,則他家真的已經保持艱钜。若那虞潭匹夫肯臨時收斂,我倒不介懷與他臨時結合,完整肅除沈家!沈充攻我之仇,其子諷我之怨,一朝處理,將他父子二人同穴安葬!”
“另有,傳信嘉興本家,集結財賄人丁,籌辦轉來吳興。如此大宗田產,若沈家真的急於出售,必不能落入彆家手中。要趕在春前將田畝動手,如此不誤一季稼穡。”
此事讓嚴氏臉麵掃地,但又不敢作出過激迴應。畢竟年前他一時打動,派人襲殺沈充之子,固然無果,但也是狠狠獲咎了沈家。沈家包庇朱貢,恰是要藉此挑釁,他家若還不知收斂,隻怕又會舊事上演。
這廳堂內裝潢,儘顯嚴氏大富本質,吊頸彩壁,紋飾精彩,器具安排,鑲金飾銀,雜以珠玉雕飾。單單屏風前擺放的那一株色采斑斕的珊瑚便稀有尺之高,玉葉珠果飾之,下承瑩白玉鬥,如有輕風吹拂,則寶光流轉,彷彿神仙中物。
朱貢在嚴家並無實際收成,先派一名主子傳信給沈哲子,而後再依打算轉去彆家拜訪。
“句句失實,沈家願割苕溪之北八處田莊,合共兩千餘頃。我隻擔憂嚴氏財力不敷,拜訪嚴君以後,還要去其彆人家扣問。”朱貢神采篤定道。
嚴安晃著腦袋,神態極其不屑。虞潭前次為郡中正,便對沈家透露歹意,本日複歸,已成太守,可想而知沈家會接受如何駁詰。固然對於虞潭出任太守心內也有不悅,但一想到沈家將會遭難更多,嚴安就分外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