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各家的長輩聽到這話，對沈哲子也是大為竄改，本來感覺少年巧舌令色，咄咄逼人。這會兒再看去，便生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之感。

“何況我吳興多俊彥，不患無才，隻磨難彰。便如先前試論公器幾位世兄，字字珠璣，讓我心神狼藉，如被針氈，乃至失禮人前，實在忸捏。若純以才學論，他們幾位亦足可觀。使君高風亮節，應不至因前嫌而將之黜落卑品。”

劈砍鄉議之題，毆打各家後輩，哪一個罪名不比破壞籬門要嚴峻？諸多罪名全都洗脫，單單這一樁小錯誤答允下來，這沈家小子也是奸猾到了頂點。恰好辭鋒又雄渾得很，令人縱有煩惱，亦不敢再出言挑逗乃至引火燒身。

此中一名剛纔還指著沈哲子破口痛罵豎子者，因他家有三名後輩被沈哲子言語汲引出來，更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哲子小郎德才兼備，又有識人鑒才之能，不愧為紀國老嘉許之吳中瓊苞！賢師高徒，真是一場嘉話！”

劈麪人群中有一人冷哼一聲，語氣冷酷至極，可見表情之卑劣。

不過先前打臉也不是冇有結果，虞潭一味捧高本身貶低彆人，不再顧及彆家感受，這也是破罐子破摔，不籌算悠長留任郡中正了。

心中固然不忿不屑到了頂點，但可惜全無如簧巧舌，世人乾脆昂首望天，不肯看沈恪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可愛嘴臉。

說到這裡，他又望向劈麵那一群人，見禮道：“不知仆人張氏郎君可在？我家激於義憤，破壞尊府籬門，稍後定有賠償，還瞥包涵。”

沈哲子用心險惡之處在於，本來大而廣之的“公器”之論，詳細言之，便直接鎖定包括時下各個階層。田畝以對鄉豪，山川以對隱者，詩樂以對高門，仁義以對儒士，不管虞潭從哪一處予以辯駁，都將接受駁詰，為人所鄙。

就算那些惡視沈家，後輩被老拳踐踏的家屬，這會兒一時候都不知要以何罪來問責沈家之人。隻能嚥下這口惡氣，怪隻怪自家人嘴太賤，又太拙。

本來被拳腳踐踏，又被冠以“竊名之賊”那幾人，聽到沈哲子這番話，先是難以置信，繼罷了是狂喜形於色。心中滿滿憤懣是以語而冰釋雪融，乃至對沈哲子生出知己之感。

你不是說我彼蒼獨愛，鐘靈毓秀？那我就幫你選幾小我才，那幾個被我揍過的傢夥就不錯。你不會氣度侷促，因為他們盜用你名譽就把他們排入下品吧？

虞潭沉默很久，身形微微一晃，腔調略顯沙啞道：“老夫年老，精力實有不濟。鄉議之事，請彆駕代為主持。待老夫養足精力後，與諸位共鑒吳興賢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