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見到病榻上的官家看到這一幕，隻能凝目視之，卻不能言語一字。

太子侍疾時，借俯身掖被角之機，餘光掃向屏風後的暗影。

呂公著苦笑點頭。

司馬光道：“明道先生博通經史，豈能不知？”

“拿我們大宋將士的血給這些新黨添功！實在可愛！”

現在章越已在杭州換乘輕舟，由水路北上汴京。

“能閱之終篇者，惟王勝之（王益柔）一人耳。”

說完高太後起家走到了帳外的皇太子麵前。

程顥言儘司馬光之意，二人都是長歎。

司馬光道：“調和？一廂甘心之言。”

“我儘讀章公這些年的奏疏文章，未見得比三經新義高超多少。”

福寧殿裡。

的確是不成理喻。

“買建州茶一概用鹽鈔，如此朝廷稍讓其利，收得增發百萬貫鹽鈔補其額之利。”

程顥道：“王勝之真好學之人，可惜恃才傲物。”

章直聽了不由起火，免役法是韓絳，王安石，章越三人之心血，竟然在司馬光眼底成了萬世膏肓之患。

“但我這些年人早已昏昏聵聵，故事也多有忘記，新法當然是四周如牆，但現在朝中士大夫，我所識者也不過百之三四罷了。”

皇太子心底一凜，旋即想起蔡確等幾位宰執對本身的再三叮嚀，切不成有斯須分開天子擺佈。

他見到他的叔叔雍王，從天子帷幕裂帳而過，往一旁的高太後那竊保私語著甚麼。連向皇後，朱妃在側時也是不避。

“元豐章公尋了一條路，以經濟濟之！還望公稍緩其事，廢法之論。”

“我當年不能乃至誠格君心，遂使安石獨擔其咎，深責之。”

粗陶盞中茶湯寡淡，程顥看了司馬光所食所用都是簡樸至極，由衷地感慨了一番。

程顥道：“司馬公讓我轉告呂公，他說你寂靜過分，再不抖擻，怕是與新黨同流合汙了。他話都在手劄中了。”

司馬光斬釘截鐵道：'必廢！'

太子指尖掐入錦衾，生生掐出新月血痕。他凝睇病榻上乾枯的天子——那是他的生父，現在卻連咳喘都有力自主。眼底熱淚幾欲奪眶，又被少年人硬生生逼回。這宮闕當中，一滴淚便是一處馬腳。

但高太後主張的治國就是統統以‘情麵’為本。

司馬光說到這裡，程顥見他牙齒脫落潔淨，渾身瘦骨如柴，真的就是一片黃葉在秋風中顫顫顫栗的模樣，哪得有幾天好活。

司馬光再度抵京之日，恰值仲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