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長門阿遲女人互助,萬事都好說啦。阿遲女人親麵陛下,言孝武天子有詔,令皇曾孫歸掖庭教養,並命宗正著其屬籍。”
這場不知終何故處的大局,竟為一婦人所竄改。
張安世道:“孝武天子曾留遺詔,兄長可知也不知?這麼說吧,即便無那遺詔,隻要阿遲女人說有,那便有。陛下聖明,自會按孝武天子‘遺詔’所托辦之。”
天子笑道:“朕……朕想見阿遲。奉告阿遲……朕虧欠她很多。”
天子因知霍光向來慎重,此番這般焦急,所奏之事必與社稷相乾。因說:“納。”
那望氣者稟,觀長安監獄,有天子氣。
半盞茶未過,齜人的毒日竟被雲翳掩住,熾熱消逝。一陣清風吹來,竟覺有些風涼清爽。
可他現在老啦,壽數自知,他即將將這燙手的江山交給年僅八歲的少子弗陵。若江山有異動,弗陵之肩,焉能承得起?
此人掖庭內者悉喚之“阿遲女人”,孝武天子視之如珠如寶,曾下諭天子賓天以後,漢室高低仍需待“阿遲女人”善之。
少帝劉弗陵繼位後,蒙佐庇之臣霍光、金日磾、桑弘羊、上官桀幫手,除弊立新,海內晏平,大漢盛興。
這日掖庭令張賀頂著暴虐的日頭在長安郊野短亭等著史恭與劉病已,他一麵盼,一麵心焦。
各位臣工麵麵相視,而後,如每一日的早朝,朝臣跪謁,聲如洪鐘:
張賀連道:“怪哉!也是怪哉!”
這一年劉病已十歲,他童年時拜彆長安,投奔魯外洋祖母家,得外祖母貞君悉心撫養,長起碼年時,長安忽來了信,言孝武天子遺詔,接皇曾孫入掖庭教養。
張賀點頭:“我便不說,也全在你心中。現在上了年齡,總惦記當年之事——安世,我仍記得我們少時,生娘哺育我們不輕易。當時你尚小,我在太子府上做家吏,掙得微薄食祿,往家裡送,扶養你與母親。你漸長大,我思忖著,不能總讓你鬥雞走馬,無所事事……”張賀輕歎一聲,神思飄忽遠去,仿在回想多年前的舊事。
霍光並非一人獨來。入謁即跪稟:“陛下,臣所攜望氣者有奏。”
他輕吐一字:“免。”卻微微側過甚去,玉藻下一雙眼瞟珠簾下某小我,再轉轉頭時,君王烏漆如墨的眼蒙了一層霧。
正說話間,俄然暴風吼怒,雲翳漫天,地動山搖。
後元二年,天子沉屙已深,臥病榻數月,自知天數將儘,屬意將皇位傳之那位“居上不陵”的皇少子弗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