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物是人非。

極都雅的鬢髮，打了光油，現在在陽光下熠熠生澤，她的眉略略皺了起來，一雙都雅的眼睛現在微微掬著光，凝如深湖。憑是素衣素服，卻能教人瞧透雍容的儀度，有些東西，好似是不消學的，天生即來。就如這份與生俱來的王者崇高。

那是她的天下，她的天空，她的，自在。

幸而以後，他們的結局，甚好。

埋進漢宮日複一日的春華秋實中……

“美色惑主，古來如此，還能如何著？”

遠瑾夫人，她還是掛著這個名兒。看來天子是不欲認她了，想了法兒堵天下悠悠之口。那樣也好，追不及舊事的，不唯天子，另有她。

羽林衛捕來的雀子，她隻瞧了一眼，便說：“放它遠飛吧……”

她尚且為竇沅之事傷神，楊對勁那邊卻來稟，天子欲為竇沅翁主設招魂宴,撫出塞女在天之靈,請桂宮遠瑾夫人列席。

天子向來寵忍有度，這一場為已故翁主竇沅而設的招魂宴，擺明是為討遠瑾夫人高興，局外人皆知，本日，起碼是帝王“寵”的開端。

“陛下這是如何了，——大庭廣眾之下竟做這類胡塗事！”

極像那一年長門宮裡廊下掛著的阿誰鳥籠子裡，那隻亂躥生機的雀子……那一年阿沅來探她，她曾對阿沅說過，她就是那隻雀兒，關在籠裡，見得天光，卻冇法擁抱天光。失了自在，藐小的鳥腳被栓銀鈴的鏈子牽絆住了……

厥後，不是她不肯，而是天子，再不需求。

“陛下瞧清楚有甚麼用，瞧清楚也不認！——嗬，這‘遠瑾夫人’未受封前可不長如許兒！”

天子的目光一分都未繞過她。

目下竟呈現了這等奇事，古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今次，天子命親軍羽林衛為一宮妃捕鳥兒！大庭廣眾之下，技藝不凡的羽林軍猴兒似的上躥下跳、爬樹飛簷，當真是好生“荒唐”！

酸溜溜的話任誰也會說——

陳阿嬌一愣，待楊對勁再三扣問時，她才收回目光，抬手指了指：“那雀兒真都雅……”

為竇沅而設的席宴……誰在乎呢？她們在乎的，隻是又一次與天子例行的見麵，麵聖自要著錦衣。所謂“招魂宴”，招不招魂與後宮諸妃無甚相乾，對她們而言，隻是多了一次花枝招展、在天子麵前留下深切印象的機遇罷了。

她紅了眼眶，俄然抬了手：“抓住它……”很輕很低的聲音，冇承望是要彆人聞聲，清楚隻是在對本身說話：抓住它。

漢宮，便是束困她的鳥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