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天子伏低了身，靠近她，輕聲：“朕在，朕在這裡……”

楊對勁輕咳了聲。

“母後說的極對，”她吟吟笑著，“願母後經常放寬解——千歲，永泰！”

她陳阿嬌不過是一顆棋子。

這麼晚的時候，必定是睡了，被問的宮女子點點頭。

睡夢裡，她俄然暴躁地向空中掄起了小拳頭，天子一怔，旋即悄悄抓住，很大的手掌，便這麼將她的小拳裹住了。她的手是冷的，他的掌心卻很暖。握緊她，彷彿要將那點兒冰寒，在他手心底熔化……

——好孩子。

他看癡了。光陰彷彿就此停駐。他們有過太多誇姣卻倉促流去的過往，真願時候真的愣住了，他便這麼看著她，想看多久都行。

“是有些像——”

他怪累。

太後又稱她作“好孩子”，那樣柔嫩慈愛的聲音，儘像是多年前，她與天子偷溜出漢宮的那一晚，從長安街頭返來時，跪在猗蘭殿前向太後請罪。當時，太後孃娘也稱她作“好孩子”。

是遠瑾夫人的寢宮。

王太後嘲笑著，本身一拂袖，繞過屏風，走了前去。

她臥榻上，微抬手動了動。有知覺，卻冇睜眼。不知怎地，隻覺眼睛澀澀難受，眸子兒微一轉，眼角便覺潮濕，滾下了兩行溫熱的淚來。

陳阿嬌卻忽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像是要從天子臉上神采的竄改捕獲到些甚麼。

天子隻覺眼睛發澀，迴轉神時，淚霧已蒙了麵前一片……

守值宮女子冇防是這麼大個陣仗,兩宮竟都來了。因慌錯慌亂,好倒黴落地跪下，手中還端著盆盤,顫巍巍地，口裡一邊道：“謁陛下萬歲、太後孃娘千歲！”

連守值宮人都躲牆根子裡打著盹，夜霧沉厚。天子一行人輕手重腳，不欲攪了桂宮的安好。

“你彆難過呀——好孩子，陛下不是用心，竇沅之事，陛下內心比誰都難過。你彆胡思亂想——竇沅不過一介弱女子，撤除她，於江山社稷一定無益，陛下斷不會這麼做！”王太後輕聲感喟：“依哀家對陛下的體味，陛下不會用這類手腕，去運營如此不打眼的一枚棋子——”

天子唯唯道：“母後說的是。”

太後卻道：“上回在長樂宮，哀家賞了她幾鞭撻，罰是罰啦，總不算與她熟悉，上回兒，哀家連她長甚麼樣兒也未瞧清呢！聽平陽她們說，這位的長相——”她頓了頓，眼神更重地砸在天子臉上，彆有深意：“與長門那位……挺像？”

有分有寸，明是夾槍帶棒的話，還能被皇太後說的如此顯寬弘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