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聞報拊掌大慟。
天子凝眸看了她一眼,眼睛裡泛著淚光,側麵的表麵浸在宣室殿低沉的光色裡,很暗淡,淡的幾近要暈了開來。像毛了邊兒的帛畫似的。
天子很快便曉得了。卻不急趕著去桂宮探看,反是先去昭陽殿發兵問罪。
應奉告天子?天子若曉得了,後宮又得掀起一番波瀾。
平陽麵色有些難堪,卻仍不溫不火道:“平陽不敢……”
平陽將聲音壓的更低:“那便不擾她,待她醒了,你便奉告她,我曾來探過她,有好些話兒要與她說……她哪天便利見我,叫人往平陽公主府上遞個話便成。”
“阿姊不必拐彎抹角,”天子伸出一根手指頭,悄悄撫著座撐點了點,道,“幸我們心是往一處使的,你怨怪我,我內心才歡暢——”
竇沅翁主半路卒於惡疾的凶信傳入京師,漢宮皆驚,桂宮遠瑾夫人更是哀慟,久臥不起,好幾日未進膳。本來便聽聞這位夫人身子骨一貫不好,這一刺激,很快抱恙。
“那麼……陛下籌辦早朝吧。”平陽捧了冕服與十二旒來,恭敬托舉手上,呈與天子。
平陽正揣摩天子話中之意時,天子又道:“若像母後,連怨朕一下都不肯,”他苦苦笑了聲,“母後當然不會怨朕,——為阿沅,與朕有了齟齬,值當?阿沅在母後內心,半點兒分量也冇有!丟進湖裡一定濺起個水滴子……”
韶華好過。
他回身看了一眼桂宮,低聲喃喃:“來日方長……”
平陽輕謁:“平陽拜彆陛下,陛下保重!日頭好長,平陽也無甚事做,便去桂宮走一遭兒,瞧瞧她,陛下說呢?”
“不怕,你儘說,有甚麼事,我可做主。”
宮女子挑起紗帳,一一貫她拜見,她做了個“示免”的手勢,輕聲問:“你們夫人呢?”
那宮女子篩糠似的,總算抖完了一句話。
“這便好,苦了阿沅……”平陽內心極難過,天子麵前卻也隻能按捺,畢竟不成再惹天子心傷,因說:“陛下好生保重,身子若垮了,這天下萬民,可都要憂惶……”
平陽長公主在侍女的攙扶下,略欠身下了座:“謝陛下!”
“是……是……”
“你若為阿沅之事怨朕,朕歡暢的很——”天子慼慼歎了一聲:“阿沅這件事,是朕做錯了!朕原不該下詔允阿沅北出匈奴,若不然,她亦不會——”
天子蹙眉:“阿姊這返來,便是為桂宮之事?”
天子俯身,大口地喘著粗氣,一抬頭,巍巍桂宮籠在晨光曙色中,如同立著的仁者般與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