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一的小篆,像極她的手跡。
內侍楊對勁經不住天子這一聲喝,趕緊跪下請罪:“奴萬死!陛下,陛下容奴細陳……”
“子夫,多虧有你……這漢宮纔不致日日叫朕瞧著勾心鬥角,朝堂之上與臣工鬥智,本已心累,回後宮,妖明麗冶的夫人美人也一刻不教人平靜……阿嬌如果有你一半兒體恤朕,朕當初便不會教她遷長門……”
衛子夫藏羞,也伸脫手來,與武帝的手掌悄悄交疊在一起。武帝笑著,手掌覆力,已將她一雙白玉似的小手裹住,天子悄悄施力,美人已經倉促撞進天子懷裡,貼著貳心口。
“天涼了,妾想著,長門宮那邊,定是缺衣料棉被的,便著宮人拾掇些好料來,緊著天寒前給陳皇後送去……”
衛夫人俏笑:“陛下,您諷刺臣妾……可不是臣妾體重了好些,那孩兒……那孩兒石墩兒似的裝臣妾肚裡呢。”衛夫人低頭,含笑輕撫小腹,她偷覷武帝,卻見天子眼神發楞似的凝住,像在想甚麼苦衷。
武帝見她如許善解人意,不由心中一熱:“子夫,難怪母後常說,論品性良才,當得‘母範天下’這四個字的,唯子夫一人!那位……獨占母範天下之儀,全無母範天下之德,”武帝將衛夫人攬入懷中,動情道,“朕原覺得,此次迎回陳後,你內心是不痛快的!全無想到,朕的子夫,竟如此漂亮!”天子細瞧衛夫人的眼神極和順,漆墨似的眸子裡,彷彿映著璀璀星光,天子溫聲道:“子夫,是朕對你不住――陳氏善妒,你現在懷著皇兒,當是離她愈遠愈好……朕此番籌算,也是考量已久,”天子輕聲感喟,“長樂宮老太後老邁,睜眼閉眼一朝疇昔,怕是挨不了多久啦!朕乃殿前皇孫,必憂太皇太後所憂,想太皇太後所想,陳氏在長門……也受了很多罪,朕此次請她複歸椒房殿,實足十的考量,是為太皇太後。”
武帝眼眶微熱,規整的小篆一字一字撞入心腑:
“是了!”衛子夫也笑著:“妾想著,皇後乃太皇太後、竇太主掌上明珠,昔日在堂邑侯府時,便是兩宮心尖兒上疼著的寶貝疙瘩,現在複歸椒房殿,定然禮節場麵一概不能少……”
衛子夫溫溫婉婉,含笑時,嘴角邊酒渦模糊:“臣妾謝陛□□恤!”
“陛下……”她叫了一聲。武帝轉頭看她,勉強笑了笑:“如何?”
入了殿,衛子夫精密服侍,早已命人沏上上好新茶。美人於禦駕前嫋嫋盈盈,武帝心中一熱,笑著伸手:“來,子夫,到朕跟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