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樁，極傷害的事。”

她低頭，幾要將聲音埋進了捲過的風裡：“漢宮生我養我，阿沅自小善於太皇太後姑奶奶身邊，現在……亦當是報姑奶奶哺育大恩的時候了。”

她俄然像瞥見了但願：“承諾讓我去見阿嬌姐？”

“你想見陳後？”

這個好女人的婚事，算是遲誤透啦。再碰上天子有這麼個母後，想瞭如此餿點子，阿沅的下半輩子，毀儘。

竇沅的聲音極輕，卻很沉穩：“阿沅一介女流，若然能為君上分憂，當是幸運的。遠出塞外，和親匈奴，――阿沅情願。”

天子倒有幾分揣摩不過來了：“你甚麼意義？朕如何猜不到呢，――你要去匈奴，以見陳阿嬌一麵為前提？你去不去匈奴，與朕又有何相乾呢？須知，朕從無一刻是怕過漠北犯境的野狼的！”天子諷刺道：“拿這個做前提，你未免太蠢！”

天子一怔。那女孩子的語氣神態，竟在某一刹時，與竇嬰約略重合。原是如許血脈相承的骨氣，自有其一番事理。古來帝王治世，能滅其形，卻不能滅其風骨，魏其侯竇嬰，往年皇族宴酣時，他竟敢劈麵拂逆太皇太後之意，到底有著幾分骨氣，阿沅儘得其脈。

竇沅有些穩不住了，她畢竟不是陳阿嬌，打小兒便敢衝撞天子。憑膽量肥，所用也有限，更何況，麵劈麵的，但是雄才大略的帝王！

“有話儘說，朕為你做主，”天子笑了笑，“朕連日來忙，是忽視了你……太後的話，你聽聽便好，朝堂諸事，無一能繞開朕的聖諭。”

天子皺起了眉頭。

她不止眉眼有幾分陳阿嬌的影子，連眼底那份倨傲也像足，竇沅現在反而冇的半絲害怕，沉沉穩穩地答覆天子：“陛下，她不是‘陳後’，您的陳後，早被您一道恩旨，給廢了。椒房殿裡住著的，纔是皇後。”

他笑道：“也不是不成以，你另有能夠用來與朕互換的籌馬，――竇沅，你為朕做一件事，朕便能夠承諾你的前提。”

“你甚麼意義？”天子倒是一驚。

“阿沅情願，心甘甘心，”竇沅猛地抬開端來，“但，阿沅並非彆無所求！”

他伸了手，表示竇沅禦前說話。

劉徹俄然伸了手來，往前抵著竇沅後背，再一用力，阿沅全部身子前傾，幾乎支不住。再昂首時，君王龍顏正威，那雙野心勃勃的眼睛，正抵她麵前。

言下之意是，遠赴匈奴王庭之事，還需聖裁，太後一介女流，做不得主的。漢宮的天下，到底還是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