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兒笑的更猖獗,我看他便惱。他還算好,記取我這個表姐,一回神便命喜嬤退開:“你們彆大驚小怪,朕和阿嬌姐鬨著玩呢,向來如何,我們當今便還是如何。朕升了大座,也是阿嬌姐的功績,朕都不捨得說她半句,你們更彆摻雜!”
我看著他。
殿裡颳風了,白幡旌動,帷帳一重一重起落,落過他的肩,自他腰下又轉回。我差一點瞧不清他,滿殿燈燭下,隻剩下這麼淺淺一個影子。風過,帷帳悄悄地止住了,我看向他。徹兒仍在看我。
群臣於階下山呼萬歲:“皇太後孃娘千歲永泰!皇太子殿下長樂無極!”
我一警省,母親說的恰是理呢。我纔不與徹兒混鬨!因縮了縮手,不去碰那迎枕,端端地坐著,隻聽司禮局老喜嬤的話。今晚,喜嬤叮嚀甚麼,陳阿嬌就做甚麼。斷不能因徹兒奸刁,就壞了我堂邑陳氏的教養!
徹兒笑的冇本事,差點歪倒在繡錦被麵上,我連紅蓋頭也不扯,身子歪了一邊就咯吱他,徹兒笑著與我扭起來,湊我耳邊輕聲:“嬌嬌,你不知臊,你是要揍朕,朕曉得。但旁人也能曉得麼?”
“好皇孫。”
他微微點頭,唇角揚起,向我笑了笑。
母親、王皇後、阿姊平陽,眼底淚光閃動,清楚是重孝之身,卻仍然消逝不開淡淡高興,這一天,熬了那樣久。
建元元年,我與陛下大婚。
跪謁……
他為新君。
那一刹時,皇阿祖又似老了幾分,鬢上那支素花鈿再不招搖,和她的神態肖似,耷拉著,尾角韻致,端的便這麼熄了。曾經寵冠後宮的未央美人,一代盛名,俱成了長安城角巷尾傳來的歌謠,一個傳奇。
“嬌嬌不說話?”
我昂首,卻不經意瞥見,他正睇我。是狹長的丹鳳眼,好似蓄著一汪湖水似的褶皺,不驚不懼,恰到好處的湖色山光,隻集這一脈龍耀。那雙眼睛,是屬於帝王的。
“看徹兒,”我猛地發明,那條龍,端倪竟似徹兒,“你瞧,天子,那龍可真像你。”
紅燭昏羅帳。
一絲倦怠與薄涼,就這麼消逝在大殿氳起的暖霧中,白燭“嗶啵”爆開一個燭花來,沉鐘響起――
雙龍拐砸著青琉空中,覆信鏗鏗,唬得世民氣中一跳。我手內心攥了一把汗,再覷徹兒,他卻好似渾然不覺長樂宮鳳儀大怒,麵上還是一派淡淡。
“劉徹!!你這是在說本宮老胡來麼?!本宮不講事理是不是?!!”
平陽在掏細絹拭淚,我並不似她那般小意溫淑,大喇喇抬袖便抹眼睛,袖上攢金葉片蹭著眉角,竟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