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宮人嚼道九五之尊龍榻之事,該當杖斃!
天子笑道:“外頭風景好,有星有月,稀稀落落天涯恁是留了一寸白,朕瞧瞧去,整日的宣室殿案前杵著,怪累人。”又不忘叮囑:“你多保重,朕下了朝再來看你……和皇兒。”
與平常無異的淩晨。
衛子夫的眼色卻愈凝愈重。
這個女人,到了這時,還是在為他策畫,句句知心,公然賢能可貴。
就像永巷當中被忘記的每一處感喟。
每一聲。
帝王居中而坐,薄透的黃綢底內衫被汗浸濕,天子夙來崇以頓時習武,欲功追始皇,辟漢室之威於乾坤以內,故此,身板子並非孱羸墨客的模樣,他雖年青,卻英姿勃發,胸膛線條和婉,胳膊結實有力,多是崇武留下的陳跡。襯著黃綢底內衫,男人最原始的朝氣與征服力彰顯無疑,那些個服侍洗漱的宮女子雖名義上已是天子的女人,卻到底個個冰清玉潔,從未與男人有過靠近的肢體打仗,因見天子這般,不由個個臊了臉,看也不敢看。
衛子夫抹淚:“此一事,毫不能夠怨怪陛下,現在堂邑侯於江陵發難,館陶大長公主雖為漢室女,卻悖向陛下;北漠對匈奴戰事亦是吃緊……陛下如何能夠書記老太後唁信?若昭誠太皇太後唁信於天下,一則,朝堂民氣崩潰,必背重孝痛哭,如此一來,焉能有決計北擊匈奴?二則,館陶大長公主到底乃劉氏宗女,若得知母後唁信,想來必奏請歸朝祭靈,當時,天子陛下準是不準?”
有女如此,若不能成績漢宮傳奇,又何人能當得?
一重一重,調子彷彿在山間迴轉,繞過層巒疊嶂似的宮室飛簷,每一個拂曉拂曉之前,受幸宮妃的殿裡都會傳出如許的聲音,天子禦駕將行,服侍洗漱以後,便是要上朝了。
小腹卻仍不見隆起。這個孩兒乃不測之喜,月份尚小,因此即便穿戴寬鬆,此時也並看不出來。
帳內美人瑟瑟縮在角落,一雙玉足菡萏一樣生姿,如同綴在錦被皮麵上,白白嫩嫩,好不美好。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卻蓄滿淚水,被悶雷驚的想哭,卻又不敢,恐怕惱了君王。
服侍天子洗漱的宮婢多多極少對衛子夫內心生起幾分獵奇,是以多加以幾眼,偶爾向帳內窺測,亦是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