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你真狠，――你真狠心。”

“不說這些個,”她低歎，“既來了,陛下請裡邊坐。”

“是……忌諱？”鉤弋夫人一笑。她極聰明，見芍藥這麼吞吞吐吐，便知宮中有忌諱，有些話，是不能明說的。

她還小，但嫉惡如仇，欺負過她們的人，都必須，支出代價。

宮裡的人，大抵也等她等了好久吧？

可不是麼，他新納趙婕妤，乾勁興著呢。天子哪能不愛美人。

小宮女芍藥心知她所指“冤情”是何事，各宮妃嬪看鉤弋夫人不紮眼，甫一入宮便結對湧來欺負她，皇後孃娘辦事不公，亦不能為她做主，這便是她的“冤”啦，隻一個深居長門宮的竇沅翁主情願幫她出頭，說幾句公道話。既這麼，那便走著瞧罷，竇沅說話畢竟另有分量，而她，正年青著，攬天子恩寵，寵冠後宮，亦駁詰事。

她立在那邊。這是她第一次，那樣安溫馨靜地看著橙紅的日頭沉入漢宮際線的那邊。多廣漠的六合，皆被鍍上一層渙散的橙黃，彷彿是天官灑下的塗染色彩，整座漢宮，皆側重彩，琉璃瓦頂，飛龍簷柱，晃迷得人睜不開眼。

天子擱下香茗，便打量她。她被瞧的不美意義了：“瞧甚麼呢。”

她有些驚奇，但並不是為著“配據兒”。天子會錯了意，因說：“你和她們一樣，也覺太子高高在上，凡人配不得麼？這有甚乾係，朕河間遇見的趙婕妤，出身一定比朕在竹屋裡結緣的那小女人好，但朕喜好趙婕妤，朕便要她伴駕，旁人誰敢說些甚麼？據兒也是一樣！據兒喜好誰，便能夠汲引誰！”

竇沅覷天子，陛下果然烏青了臉，神采非常欠都雅。因嗽一聲：“阿沅，……你想說甚麼？”

天子舉一杯香茶，微抿，卻見她無行動，便抬眉：“如何？”

她垂下眼睫，似在考慮些甚麼，而後，極深地吸了一口氣。因跪下，天子忙扶她：“朕說過，阿沅，毋論你做錯了甚麼，朕都不會見怪。你……不必如此。”

“是，是……在長門宮。疇前關陳皇後的冷宮。”芍藥因考慮這位主子乃是新晉宮妃，有些舊事兒必是不懂的，因提點著，免得將來這個河間女人甚麼也不懂，在陛下、皇前麵前說錯了話。

“去了疇前的地兒，――那屋子還在。朕都冇想到,那破屋竟然還在。有人住呢，拾掇的乾清乾淨，朕瞧了內心也喜好。他們愛住，便給他們住，都是朕的百姓，總比荒落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