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略略蹙眉,因聽了“陳阿嬌”三字,乃是一驚,又上高低下打量她,隻覺這女子麵貌素淨,氣度不凡,……莫非果然是陳阿嬌麼?
天子好深的端倪,彷彿結著濃濃的哀痛……但她堅信,那隻是她的猜想,陛下臣上之君,怎會哀痛?
何必呢?
眾將皆驚奇:“宮裡出了大事?”
內侍起了身,左也看看,右也看看,與幾位老將軍對視,麵麵相覷。
老將撻伐百戰,此一刻,纔是最驚奇時。
內臣因說:“陛下昏倒時,合法奴臣守值,奴臣貼身服侍著……陛下昏倒中亦不忘喊一人名字……奴臣想,若讓娘娘去見陛下,以聊慰陛下之心,當於陛下傷勢無益,故此,奴臣暗裡主張,不如便承諾娘娘所請?”
這個名字,早已被漢宮忘記多年。是天子親手,將這個名字,從椒房殿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寸青琉地上,抹去。
“哦?”老將軍驚奇道:“敢問陛下昏倒中所喚之人,……是誰?”
“唉,”內臣道,“恰是陳皇後乳名。”
老將軍剛想回絕,卻見劈麵方纔請出來識彆人的陛下貼身內侍,正對他使眼色,好似有甚麼話不便說。
“我要見陛下,煩請指路。”美婦人看似荏弱,語氣卻一點也不逞強,她並未用“叨教”的口氣,而是號令。居高臨下地,號令撻伐多年、軍功赫赫的將軍們。
如此不易,如此可貴。
天子抿著唇,神采顯得極慘白,不知是昏倒還是睡著,總不見覆蘇,聞了女子之聲,才稍稍動了動,她看去,天子的眉卻微微地蹙了蹙,好似有知覺,曉得她來了似的,她一驚,連喊軍醫:“快來瞧瞧!陛下好似醒了!”
她嘶聲喊著“陛下”,哀痛而至,全部身子跌了前去,額頭磕在榻前,差點撞破,剌個血洞穴出來。
但陳皇後被廢多年,宮中早不聞有此人。在諸臣心中,陳後伴同她那曾經榮光無窮的陳氏家屬,早已息聲。冇想不但天子此番仍惦想著這個表姊,便是陳後,對天子的牽掛惦記非常人能比,憑一介弱質女流之身,遠行千萬裡,來到軍帳中,便是為見天子一麵。
內臣卻不覺得意:“娘娘,陛下悠長來,都如許……不為怪了。”
幾位老將軍躑躅,好好久才“叨教”道:“娘娘這一起苦來,不知所為何事?”畢竟是交戰多年的將才,麵對雖是宮中寵妃,但也不覺得意,軍中鐵則一概恪守,因一絲不苟言道:“軍中與宮裡分歧,國有國法,軍有軍規,娘娘一介女流,實在不便利在軍中久呆!稍待,末將派人護送娘娘回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