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孚伸出枯瘦的手掌,握緊雷遠的手臂:“除了續之,我也找不到能夠信賴的人了,就讓他跟著你吧。在這亂世當中,哪有不傷害的處所呢?這孩子不是讀書的料,但是個好獵手,會騎馬,性子也還可靠……續之,你會用得上他的!”
“如此甚好。”李孚欣喜地笑了。
這數日裡,雷遠不但經心極力地沿途通報,偶然還調派他的扈從們幫忙村民做些瑣事;此等景象,扈從很少有推測的。他們並不風俗做這些,但既然小郎君說了,偶爾做一些也無妨。畢竟小郎君年青,老是會心軟些;在這類世道,能跟從一名脾氣溫厚的下屬,乃是福分。
曹軍要來了,這五個字或許不能嚇倒深山中的住民,卻足以使村社中得流民們產生最狠惡的驚駭情感。
“續之,你這些日子想必很辛苦?又或者,趕上甚麼特彆的事情了?”李孚問道。
“小郎君,剩下那幾戶,我們已經幫手清算了行李……實在冇多少,就是些瑣細鍋碗,另有輛小車。”郭竟一邊搓動手上的泥灰,一邊說著。
“但是,現在恰是兵凶戰危的世道,跟著我隻怕有些傷害,是不是能夠……”
雷遠恭敬地雙手捧著茶盞,略啜飲一口,漸漸放下。
這個村莊裡的住民明天就連續解纜了,現在另有少數人留著,此中有些是難以接受長途跋涉的老弱。青丁壯帶走了統統的糧食和物質,老弱被放棄了,他們隻能放心等死。
李孚搖了點頭:“必定產生過甚麼事,隻是你瞞著我吧。續之,前次你來見我時,縱使少年意氣未褪,也不免透出瑣聞冬眠的低沉之態;本日過來,低沉鬱鬱之態固然還在,少年意氣卻冇有了,取而代之的是……”
“續之,我又偶然探聽你們廬江雷氏的家務,你不必如此。”李孚凝睇著雷遠,深深地歎了口氣:“當此亂世,性子裡多幾分猛毅,也是功德。”
雷遠實在不曉得該如何答覆。他寂靜半晌,起家張望了一番四周的斷壁殘垣:“叔達先生,我看此地也冇甚麼好清算的了,不知你何時解纜?是否有家人鄉黨同業?我當遣人護送你們到灊山大營,免得路上有甚麼滋擾。”
在這裡,幾近每座村社都呼應了雷遠的號令,一批批麵黃肌瘦的百姓從各種角落裡發掘出收藏的食品和最後一點財產,行動快的,當天就抱著義無反顧的態度踏上流亡之路,行動慢的,還想清算些根基的餬口物質,也都承諾會儘快解纜。他們都清楚,在這個過程中,因為怠倦、饑餓和各種未知的傷害,必定會有一樁樁的悲劇或悲劇產生,但那總比死在曹軍的搏鬥中要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