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咬牙，心機就亂了分寸，在原地打轉一圈，俄然認識到甚麼，往頭頂一看——

沈硯真轉頭看她一眼，眸光淡淡，她想了一下，似是本來並不籌辦奉告顧柔，但是被顧柔久久地盼著，又說了出來：“要我治那人的病，還差著一味藥引，虯龍根。”

顧柔煩惱至極，想起那獨臂男人陰鷙的眼神，不由得在原地怔了一會兒，再低頭望去，隻見一名少女顛仆在地，一碗熱湯藥潑在身上，燙到手臂顫栗。

顧柔想起那天她來敲國師家的門，本來，她說的給大富之家看診，就是為了去施助刻苦的百姓。

“借大師吉言。那麼，硯真告彆了。”“阿彌陀佛，施主慢走。”

路安然被說得啞口無言，沈硯真轉過身來，如一尊無情的雕像：“我看你，今後還是不要私行進入城中了。去京郊堆棧處等待我的動靜。”

昔日孟章和石錫派人盯她，她曉得是大宗師派著白鳥營的探子在跟她，但是本日的卻大有分歧，此人手腳不像是軍方出身。

沈硯真點頭，淡然：“此處非是我租賃，並非久留之所，不必如此操心。”

看得出是個練習有素的人。顧柔愈發詫異了，她一心要請君入甕，隔著人流，將對方朝那街道深處較為偏僻的深巷裡帶，一麵走，一麵沿路看看金飾紙鳶，做出些落拓的神態來。很快地，跟著人流漸稀，來到一條三岔道口。

“我看你還是坐下來歇息會吧，你需求甚麼藥材，使喚我去買就成。”

顧柔本來躲在那岔道口的高牆上偷看，見此人公然跟來，他一昂首，顧柔就瞥見他鬥笠下的麵孔，一張粗糙不平的寬方臉頰，麵向淒苦，眼神陰鷙；他右手一隻袖子空蕩乾癟地貼在腰身上，不時順風扭捏，竟然是個冇有右手的獨臂男人，不由得一驚。

“冇有乾係。”沈硯真隻淡然答覆了這一句。

獨臂男人瞥見顧柔，立即扶著鬥笠低頭，扭身便跑，顧柔不肯定他來頭，既想追又不敢追，隻得在牆頭大喝一聲：“來者何人！”

那些香客將他攙扶到樹上麵歇著，有人群情：“不幸啊，是元祐巷的吳家三郎，考了幾年太學皆冇有致仕，家裡老夫人病死了，他一時想不開，人也染上怪病，在這街上一帶到處浪蕩，幸被廟裡的師父們美意收留，但是這些日又怪病發作，怕是活不久了。”

沈硯真的態度既溫和，又疏離，冇有半點怪責她的意義。顧柔想起她方纔跑過來時的景象：“女人，你如何端著一碗湯藥在街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