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痞們有了台階下,倒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下和帶槍的人硬拚,撂下幾句陳子錕他們聽不懂的黑話就走了。
禿頂道:“二位初來上海吧,不如我給你們做做導遊,聊表感激之情。”
陳子錕道:“蔣老兄莫非是青幫中人?”
陳子錕這一手如果用在北京,對陣的地痞地痞見了硬傢夥必定就服軟了,但這是在魚龍稠濁,豪傑各處的上海灘,一個剛從十六鋪船埠登陸的外村夫想靠兩把手槍就把場麵鎮住,怕是有點難度。
禿頂鬆了一口氣,特長帕擦擦腦門上的汗道:“多謝二位援救。”
陳子錕道:“蔣老兄如此門清,想必是常常去玩的了?”
那邊蔣誌清正和陳子錕相談甚歡。
“大東旅社和東亞、遠東、一品香一樣,號稱三東一品,是上海灘為數未幾的豪華旅店,有電梯也是比來的事情。”
李耀廷恍然大悟:“就是窯子啊,還起這麼斯文的名字。”
“剛纔在小麪館,那傢夥問你話的時候我聽出來的,他問你貴姓的時候是在嘮海底,如果是在幫之人,會答覆,免貴,在家姓陳,出門姓潘,他問你老邁是在家裡的麼,在幫就答,好說,沾祖師爺靈光。然後他再問貴家師是哪一名之類的話,這內裡學問深了。”
地痞頭並不憤怒,又問了最後一句,這句就不是暗語了,而是大家都能聽懂的大口語。
……
“謝了,蔣兄。”李耀廷把蔣誌清送出房間,鎮靜的跳上了彈簧床,笑道:“我也能住上豪華房間了,這位蔣老兄真是刻薄。”
李耀廷一撇嘴:“你可曉得我們錕哥的短長,七八個練家子也近不得他的身。”
陳子錕天然聽出對方說的是幫會暗語,可他一個關東鬍匪,隻會自家黑話,那裡曉得上海幫會暗語,他也懶得和對方廢話,開門見山道:“少廢話,老子最見不得仗勢欺人的,滾。”
禿頂見衝突有激化的趨勢,從速出來圓場:“各位兄弟,我欠下的賬必然償還,隻是剋日週轉不靈,略微不便利罷了,等資金到位,定當連本帶利一併償還。”
因而三人分開了小麪館,沿著繁華大街向西而去,蔣誌清一口浙江味的國語滾滾不斷,向兩位初來乍到的北京朋友先容著上海的人文地理。
西餐廳酒保見三人穿著寒酸,曉得是貧民來開洋葷,便起了輕視之意,把客人帶到坐位上去就不睬不睬,連杯水都不倒,李耀廷但是六國飯店仆役出身,哪能不懂這裡的花樣,當即大怒:“叫你們工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