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王府。
瞿煙大步流星地走疇昔,把酒罈擱在地上,自顧自地盤腿坐下,對棠辭的態度與開初比起來倒是好上很多,微微點頭,指了指角落的木櫃:“拿三個酒碗來。”
棠辭忙起家施禮:“瞿將軍。”
柔珂舀了一瓢還透著股寒氣的冰水傾進銅盆中,在水裡搓洗沾了厚厚一層灰黑髮亮炭屑的手心手背。
可那日在灶房為何假裝素昧平生?
柔珂搗鼓著炭火,全然未覺棠辭捧著瓷碗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
不由打趣:“怎地這兩日更加楞了?每日都見,這眼神跟如隔三秋似的,再不吃,飯菜都得擱涼了。”
雖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聚在一塊兒,卻鮮有汲汲營營之事,一腔熱血精忠報國,更無人獵奇摸索棠辭的來源,縱是有那麼幾句似是而非的傳聞聽了就過,從不窮究。
河水未解凍,兵士遵循瞿煙的叮嚀,鑿了幾大車的冰,裝進桶裡放在暖融融的帳篷裡待它溶解。
瞿煙拍開酒罈的封泥,往大瓷碗裡倒酒,三碗,分發三人。
魯王手裡把玩著一座山川玉山子,略略瞥了一眼,冷酷道:“你們都曉得些甚麼?細細說來。”
棠辭輕咳了幾聲,不說話,柔珂尋來一雙潔淨的木筷,夾了一筷子野菜堵進瞿煙的嘴裡,責怪道:“屬你話多。”
若不細心看,隻營帳內裡心與角落間一個來回的間隔,棠告彆走如凡人,隻是右腿微瘸,但已有極其明顯的進益。
自瞿煙將棠辭發落到馬廄後,柔珂每日都會在忙活完灶房的活計後不辭辛苦地過來定時送飯給她。
馬廄旁置有帳篷,內裡陳列雖粗陋但是齊備,閒暇時能夠大略憩息一番。
棠辭臉上的黥疤與她瘸跛的腿腳在虎帳裡這些個疆場上刀光劍影殘肢斷腿見了無數的男人們看來更是無甚希奇,前幾日夜裡未歸順西戎的殘部率軍來犯企圖趁火打劫搶些過冬之物,被瞿煙統管的玄衛打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瞿煙也是個利落性子,當夜犒賞全軍,星夜,篝火,與柔珂坐在角落喝了幾口酒的棠辭一時詩興大發,吟誦成章,被圍在她周身的幾個毛頭小子聽了去,虎帳裡多的是英勇之士卻少有文采斐然之人,一傳十十傳百,棠辭的名聲不脛而走,揣著本兵法指著看不懂讀不通的字句向她請教的人不在少數。
她二人現在彷彿伉儷,坦誠相待,陸禾心中獨一介懷之事無外乎鞠夢白之死,她偶然將此事的罪名安在宜陽身上,隻是她也拿捏不定宜陽對此事是何種態度,是以本日才瞞著她,本身單身一人過來拜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