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太子受責一事無翼而飛,詹事府一世人等擔驚受怕了一陣子,果不其然,臨退食時便有內侍來傳旨,詹事府掌東宮事件,身為東宮屬臣,疏於訓導,吝於諫言,乃至太子德行有失,逸豫無度,命將詹事杖責三十罰俸一月,自詹事以下皆杖責二十,以儆效尤。
劉氏猶恐秦溶月聞訊哭鬨,遂將她交給了嬤嬤,隻點了幾個手腳敏捷的婢女帶了些應急的傷藥,駕馬車而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詹事麵白如紙地叩首接旨,未幾時,便有兩名內侍提著厚重的紅木板子而來,將他按倒在地,往掌心吐了口唾沫,遂狠狠拍打唱數。
接著,便是少詹事,亦是神態不清地咿呀喚痛。
那內侍掩上房門,向棠辭躬身拱手道:“奴婢剛纔言語獲咎了,雖是宜陽殿下叮嚀的事,可畢竟陛降落下的罰責,等閒不敢亂來,隻得勉強如此了。”
瞧著身形柔弱的棠辭扶上長凳,內侍眉毛又是一蹙:幸虧有宜陽殿下照拂,不然真捱了那厚重的板子,恐怕小命都得撩在這兒。
板子回聲砸落,伴著沉悶的聲響自臀腿一起順著脊背攀爬至腦髓的疼痛猝不及防,激得棠辭渾身一顫,狠狠把住了凳腳,十指掐著木料邊沿,將幾欲突破喉管丟臉恥辱的□□聲一個挨一個地嚥了歸去。
李氏聽了宜陽所說,在心內細想一通,斯須,斂眉沉聲,點頭稱是。
太子聽到此處,整顆惴惴不安的心終歸無缺無缺地塞回了原位。
棠辭直言回絕,強忍著鑽心裂骨的疼痛,抬腿盤跚落地,勉強走動了幾步,向內侍笑道:“公公可瞧見了?我自年青,無礙。”
宜陽悄悄一笑,眼波如水暗湧潛流:“太子哥哥忙於前朝政務,嫂子於後院主持中饋,應多留幾個心眼,使東宮井然有序,清整莊嚴。若偶有一兩人屍位素餐乃至吃裡扒外,當殺雞儆猴纔是。”
棠辭跪在一旁悄悄張望,雖不至於如幾個身材孱羸又怯懦似鼠的同僚普通立時尿了褲子,手指緊緊摳著袍角又輕抿下唇,已然透暴露懼意。
宜陽噙著淚光的眼睛裡一絲膽怯也無,吸吸鼻子,不幸兮兮地抹了眼淚,纔看向身邊猶自瑟瑟顫栗驚魂不決的太子:“兒臣方纔遠遠聞聲鞭聲,待走近一瞧,雖不知太子哥哥犯了何錯惹得父皇大怒,但是手足連心,目睹太子哥哥快被打得嚥了氣,情急之下也不敢奪父皇的鞭子,隻得壯著膽量湊出去捱打了。”
宜陽不管出自何種目標對本身的美意,她是心領了,也肯身受了。畢竟,她還不想死,也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