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何？”連曠達大為不解，一旁的沈逸也朝陸禾投去一樣迷惑的目光。

似是有些不測這個答覆，連曠達斂眉深思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想我當年流落街頭捉襟見肘，逢人以油餅、包子、饅頭或是一碗素麵熟意書畫，無不心胸感激，麪食碎屑落在地上都捨不得燒燬。現在衣食暖飽，安眠錦榻更該靜下心來為百姓社稷著想。居安思危，難為他小小年紀還能悟到這層，他本日不來我他日再抽暇教他不遲。順天府裡吃著皇糧的差役倒是該好好管管了！”

沈逸早就從連曠達的隻言片語入耳出了他對這個棠辭，怕是比對本身這個狀元郎還要來得興趣勃勃幾分。不免心有不快，常常高傲驕傲的氣勢才燃上幾分卻想起昨夜宴上巴結陛下以霜露為題對詩輸給棠辭一事，此時現在隻得忍下不耐，同聽了起來。

淳祐十二年，春。

漁僮眉毛一挑，本想罵他，哪知定睛瞧他時，被自眉眼裡透暴露來的清雋秀美晃了神，再看他的手亦是十指纖細苗條，白淨細緻。不知怎地就想到了小時候家裡另有點閒錢供應本身念私塾，先生說的所謂男生女相，因而勸戒代替了怒罵：“公子，我孃親說過，男人就該有些男人氣勢，虎背熊腰威武生風！過分肥大細弱不但找不著飯碗還不好娶媳婦兒，倘給人說媒的看了，八成得落得個癆病命的判詞……”說到這兒，他才驚覺本身說話不當，扭捏支吾了半晌，才續道，“公子，我不是說你生著一副短折的相……”

棠辭搬了張杌子坐在一旁候著水開，灶洞裡火紅色的火焰嗚嗚騰燒，劈啪作響。他支著下頜，瞧著瞧著便將那火光與昨夜宴上高坐龍椅那位故交身著的赭色龍袍想到了一塊兒。三年前會試落第，本身錯失了殿試與他相逢的機遇，未曾想本年殿試他亦不列席，直至昨夜才暌違相見。

主子漁僮2抹了把汗推動門來，走到圓桌前拎起茶壺抬頭直灌，因他喝得急，茶水四溢，浸了滿臉渾身。

瞥見漁僮細細地疊好油紙包，塞進了本身懷裡，棠辭迷惑道：“你收阿誰東西何為？”

陸禾搖點頭，道：“非也，連大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棠大人有感晚宴上擱置於桌案的珍羞菜肴，或炙烤或蒸煮，食材稀貴，但逢烹製糕點時候亦要講究烤爐火候，不成過旺不能太小，如是一來徹夜趕工忙活，柴薪與燈油俱費。走出午門瞥見不過戌時三刻，外城萬家燈火幾近滅儘，遂命主子吹了燭火。本來藉著清澈月色何嘗不成安穩返程，哪知行至朱雀街，栽進了個無人看管的泥盆1裡。今晨才令主子倉促忙忙趕與我說道此事，望連大人允了本日假事。”陸禾不緊不慢地將事情出處道來，他五官本就端方，立在門檻前，外頭溫暖的春光一照，便在地上晃出了一道一樣清逸的斜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