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殿門緊閉後,他方沉下神采,從匣子裡取出一封先前倉促看過一眼的奏摺:“臣吏部郎中邢康平,謹按李唐玄武門之變,趙宋燭影斧聲,以史為鏡方可知興替……”
本來不過是想勸止天子臨時不要應允魯王的要求,陸禾心性不定,理應在翰林院再磨練一兩年。卻不料天子驀地發話倒是驚醒了本身,細細想來陸禾的出身真假還未查清,不在魯王麾下也不便立時效命於太子,此次勸下來了,難保冇有下次與下下次。不如以講學先生的身份強留在府上,如有不當,馬上進宮將她的女子身份稟給天子,又是大功一件,何嘗不是迂迴折中的好戰略?
“你倘覺得天子還是昔日的齊王麼?你固執逞強不過一時意氣用事有何宜乎?若長此以往,在翰林院裡坐上三五年冷板凳,到得那日,天子已是知天命之年,平凡人難以測度聖意,儲君之位岌岌不定,朝臣各自為政。你自是年青光陰尚多可經心運營無所害怕,可你心中顧慮之人呢?”
大雨滂湃,驟雨如幕,不期而至的一場雨竟停停歇歇地下了整夜。
卻說那邊廂,宜陽入得殿內,存候施禮後與天子同榻而坐,吃了幾塊糕點後見案幾上堆滿了奏摺,而天子神采懨懨。因而靈巧孝敬地為他揉肩捶背,力道技能天然比不得太病院的太醫,讓天子受用的倒是她的一片情意。
棠辭舔了舔枝頭雨露,明顯清冷有趣的液體愣是讓她嚐出了微微苦澀。
“若當真喜好……”宜陽聞言抬開端來,濕漉漉的眼睛裡精光閃閃,淳祐帝見狀更覺好笑,忙續道,“給你換個講學先生如何?”
頃刻泄氣地癱坐在榻上,宜陽低下頭,絞動手指囁嚅:“父皇您就挑著兒臣打趣,太子哥哥好學是儲君本分,魯王兄好學是勤奮機靈,輪到兒臣就成了趕鴨子上架了麼?”
宜陽揉了揉額頭,垂首道:“兒臣不敢。”
“無稽之談。”淳祐帝的臉上陰晴不定,辨不出色彩,“這些主子竟敢不知尊卑貴賤的亂嚼舌根,非議太子!”
舉步而出,天井中的梧桐樹高可參天,輕風一吹,颯颯落就昨夜纏綿盤桓在枝頭葉梢的疏疏水滴。
賞景如觀心,誠不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