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辭望了她一眼,吹滅紅燭,重又躺下去,閉上眼睛,不耐咕噥:“誰安撫你了,我不過是擔憂你比我早死,萬一冇人替我收屍怎生是好?”
如果丁永昌現下俄然請辭,隻怕沈逸更要篤定貳心中有鬼了。
她臉上猶自帶著水珠,勾畫出淨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麵龐,嘴角微勾,墜落一滴晨露:“是我,怎地了?”
傳聞魯王府荷花宴時,魯王非常屬意於陸禾,怕是當時便招攬遊說了也說不定。昨日太子哥哥過來作客,悒悒不樂,想來朝事受阻,萬不能於求賢問士上再讓魯王占得先機了。陽謀宜陽自認朝中人脈名譽拚不過魯王,詭計麼,威脅利誘誰不會?
兩人就此結緣。
宜陽食指輕叩桌麵,斂眉思忖,倏爾叮嚀道:“派人往雲州,請她家人來京作客。”
漁僮揉了揉眼睛,盯了棠辭半晌,迷惑地撓頭細想。
“沈逸鬥筲之器,又妒賢嫉能。其嫡長兄沈達碌碌有為平淡之輩,卻已階封三品,官拜兵部右侍郎。沈逸為庶子,心有不甘,成心掙出個位極人臣的似錦出息,使世人刮目相待。他將籌馬全壓在科舉上,豈料瓊林宴上橫空殺出個你來,將他這個狀元郎的風頭搶得潔淨。你料定他既然生出迷惑,即便扣問了丁永昌也不過姑妄聽之,自會清查切磋到底。魯王府設席,京中豪傑名臣堆積,如果能一舉將你的女子身份捅破,縱是魯王愛才,想以此為把柄勒迫你替他爭奪帝位,也冇法堵住悠悠眾口。”
罷了罷了,夜已深了,柳暗花明又一村,船到橋頭天然直。
話畢,兩人相視一笑,不再多言。
微微偏頭,陸禾故作深沉道:“爾乃譙縣曹孟德耶?”
“你是秦老的弟子,何愁無人收屍?”陸禾非常不覺得然。
棠辭看著他空空如也的手上,不輕不重地在他腦門上彈了一記,見他齜牙咧嘴地喊疼,好笑道:“這下醒了?服侍我洗漱,服侍得盆丟了都不曉得。”
棠辭:“如有一日,東窗事發,你幫我收殮屍身罷,葬在九龍山上。”
白月斜掛星空,小窗風觸鳴琴。
見陸禾神情淒淒,眉峰微蹙,與常日判若兩人,棠辭在床榻上坐起家來,正色問道:“如何了?”
陸禾聽到此處,搖點頭:“這個當頭,不成不成。”
棠辭抱臂嗤笑一聲:“這下好了,他將你無辜拽入泥潭,自個兒卻逃之夭夭。擇友務必慎之又慎,牢記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