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謀大事，行差就錯一步，萬丈絕壁深淵可埋骨。機謀戰略如吵嘴對弈，招招誅心，下的是本身的棋子，猜的倒是對方的後著。是以，最怕有能等閒與本身所思所想不謀而合的人伴在身側。

“你是秦老的弟子，何愁無人收屍？”陸禾非常不覺得然。

漁僮氣得渾身顫栗，指指陸禾又指指站在原地張望的棠辭，頓腳怒道：“古語雲，百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們兩個大男人……竟……竟然……有這類癖好！”本來公子之前說的不娶媳婦兒當真是這麼個意義，氣煞我也！

思及此，宜陽又喚住辭職的池良俊，慎重道：“儘快，途中莫要擔擱。”

“幸而丁永昌暮年有把柄握在教員手上，不敢泄漏真相，大著膽量扯談欺詐疇昔了。可沈逸背後畢竟有貴為兵部尚書的沈讓，丁永昌恐怕一個不慎人頭落地，便生了逃遁的動機。”

伸手不見五指，靜悄悄的，能聞聲鼻息聲。

兩人就此結緣。

話畢，兩人相視一笑，不再多言。

棠辭摸了摸眉骨，唇角蘊起淡淡笑意，看向手撐在桌上支起肥胖下顎的陸禾：“汝欲為楊修乎？”

棠辭看著他空空如也的手上，不輕不重地在他腦門上彈了一記，見他齜牙咧嘴地喊疼，好笑道：“這下醒了？服侍我洗漱，服侍得盆丟了都不曉得。”

關門，插上門栓。

淩晨沉寂，水井轆轤打水的聲音非常醒耳。

宜陽公主府。

漁僮兩手曲折舉起，還是保持著執盆的姿式，靠在門扉上，眼睛半閉半睜，人事不省。

陸禾這纔將那日在宜陽公主府上產生的事從簡說來。

兩個內侍客氣了半晌，見她並無出錢打賞的動機，對視一眼，收回馴良的笑容，見機地走了。

傳聞魯王府荷花宴時，魯王非常屬意於陸禾，怕是當時便招攬遊說了也說不定。昨日太子哥哥過來作客，悒悒不樂，想來朝事受阻，萬不能於求賢問士上再讓魯王占得先機了。陽謀宜陽自認朝中人脈名譽拚不過魯王，詭計麼，威脅利誘誰不會？

次日寅時。

躺在榻上的棠辭翻了個身，語氣懶惰：“你又不是第一次過來，水壺和水杯在哪兒你不曉得的麼？自個兒倒。”

微微偏頭，陸禾故作深沉道：“爾乃譙縣曹孟德耶？”

陸禾與棠辭對視一眼，俱都哭笑不得。

宜陽食指輕叩桌麵，斂眉思忖，倏爾叮嚀道：“派人往雲州，請她家人來京作客。”

陸禾長聲喟歎，白了她一眼：“木已成舟，你現下經驗我過了嘴癮，可於事無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