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兒聲音顫栗，“我，我覺得她，她要把我抓去吃了。”

姬澈拉著我在城裡找居處，寬廣的街道上店鋪密立，模糊不難設想昔日的繁華，可現在店門破敗，店內的座椅安排散落一地，落滿厚厚的灰層，雖是四月春意盎盎的時節，可城裡難見一縷春的綠意。

手上的上半晌癒合如初，我粗著語氣指著阿誰身子全伸直在黑暗裡的小男孩抱怨道：“他咬我！”

城裡皆是破敗的屋子，倒是不見一家堆棧，酒家外的酒旗在夜風裡呼呼作響，儘顯陰沉。

眼角瞥過櫃檯角落之處，隱有幾分非常，有甚麼東西往黑暗裡縮了縮，我心頭一緊，謹慎翼翼的挪動步子探身去看。

姬澈點了盞油燈，屋子裡這才得了幾分光亮，燭火晃閒逛悠，映得鋪滿荒草的磚地一片昏黃，姬澈袖袍一揮，一股勁風吹出一塊潔淨地，他將一方打翻了的矮桌正過來，將火燭放在桌案上，我神采暗淡的倚在一根木柱上，噓聲歎道，“哎，這一宿可該如何過啊……”

我渾身一怔，卻冇想到姬澈卻笑道，“你感覺她會吃人？她是老虎還是怎的？”

姬澈將釘在木柱上的野狗擰到後院清理，男孩兒看著阿誰被青冥釘出了一道深深口兒的木柱，滿眼惶恐。

“喂，你，你做甚麼？！……”我趕緊用力把手收回來，揉著被他咬出血印的痛苦喝道：“你如何咬我？”

“你如何會在這兒？如何不回家？”說著就要伸手去拉他，卻冇曾想手剛一碰到他的肩膀就被他一把抓住放進嘴裡，狠狠一咬。

是個小男孩兒，臉上儘是汙垢，身上的麻衣也是破襤褸爛，臟得不可，我收起謹慎的心往前一步，蹲在他身前，他也趕快今後縮去，身子完端賴在身後臟兮兮的木板上。

燭火暗淡的燭光與櫃檯構成一個夾角，在那小小的暗中角落裡蜷曲著一個小小的身子，雙手抱著膝蓋，渾身顫抖，一雙驚駭的眼神直直的瞪著我，怯怯的瞪著。

男孩兒眼角滑過淚珠，聲音顫抖且帶著哭腔，“他們都餓死了。”

我問道，“是堯舜禹湯的堯麼？”

黎國邊城盛樂，除了大量的守城軍隊以外，所見的布衣百姓幾近是少得不幸，皆是一副骨瘦如柴，弱不由風的老者或是小孩，偌大的一個盛樂城中，幾近是冇能見著一個彆態健碩的青年男人，和身姿婀娜的青年女子，城牆上密密麻麻的守城軍士，城中街道鋪滿殘枝敗葉，荒草廢墟，殘破不堪的店門，幾隻野狗為爭奪一塊不知埋在了地上多久的烏黑枯骨撕咬在一起，是這裡能見著為數未幾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