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秋倌還是放心不下黎塘和莫念凝,他明白的,再冷酷的人,內心也會有柔嫩的一塊。黎塘看上去不近情麵,可實在比誰都要心軟,如果讓黎塘曉得,秋倌的死跟莫念凝有關,恐怕那兩人會越行越遠。
“悔怨嗎?”
夜城有一座大橋,橋底下是湧動的江水,秋倌悄悄地坐在那,望著底下的澎湃,來往的行人無不側目。
秋倌搖著頭,內心呢喃著,歪著身子,瘸著條腿,雙手垂在身側,長長的水袖被地上的雨水浸濕。
“莫蜜斯,我另有一個要求。”秋倌仰著頭,看著油紙傘,與打在上麵,收回細細的聲響,“這最後一程,就讓我自個兒去走吧,就不費事你了。”
一個女聲從他的背後傳來,再昂首看時,頭頂被一把油紙傘遮擋。
他也不曉得了。
可他不曉得,不會了……這世上還會有千千萬萬的“杜麗娘”,卻唯獨再也不會有他秋倌了。
“是啊,有甚麼,我們一起處理,千萬不要乾傻事啊!你想想徒弟,他白叟家該多悲傷?”欽司也一同出來勸著,常日裡,他跟秋倌並冇有太深的友情,卻冇想到,秋倌到這時候,內心還能想到他。
這是秋倌從一開端就不肯意看到的。
“讓我一小我悄悄。”
傅書朗還是走了,冇有聽完秋倌的最後一曲,也冇有一絲的沉淪,或許他覺得秋倌還會像疇前那樣,好好的,唱著戲,過著率性自我的餬口。
值嗎?
淩晨的人未幾,可秋倌這麼穿戴詭異地出去,還是引發了不小的反應,更有很多的人認出了他就是梨花苑的名角兒――秋倌。
……
秋倌遠遠地望著:“師哥,你歸去吧,帶上欽司和淺生,服侍好徒弟他白叟家,我是冇阿誰福分了……”
想不到,臨了臨了,還能瞥見一回太陽雨。
穆樓的聲音有些顫抖,不曉得他本身有冇有發明,他的眼眶是潮濕的。
“秋倌老闆,你快下來吧,謹慎彆掉下去了!”
夜裡本來是下過雨的,地上還是濕的。
戲台子兩側伴奏的人皆是麵麵相覷了一番,有些不知所措,終究卻也隻是相互搖了點頭,起成分開。
“說甚麼傻話?!”穆樓聞聲秋倌那一聲“師哥”時,渾身一顫,俄然間,就彷彿是瞥見了而是阿誰纏著他要吃糖葫蘆的師弟,“聽話,跟師哥歸去,有甚麼事,我們一道處理。”
黎塘站在秋倌的身後,模糊歎了一口氣,眼底有一抹悲憫閃現。
外邊的天氣悄悄拂曉,東方的天涯閃現出一大片的魚肚白,淺黛色的空中還嵌著幾顆殘星,似是不捨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