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洛低著頭,不敢多看他,含混隧道:“我是她小兒,阿孃病了,讓我送繡活過來換些錢。”言多必失,她不敢多說。
不知是不是因為謝家聘請各大世家齊聚建康的原因,此時的建康城顯得格外熱烈,販子上儘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不但僅是平常商販百姓,另有很多穿戴勁裝,腰佩寶劍的劍客,和穿著富麗頭戴帷帽的女子。
繁忙了好一陣,纔將屋頂修補安妥,正要鬆口氣,劉媼倒是一個踉蹌幾乎跌坐在地上,還是孟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纔沒有摔傷,隻是她彷彿身子在微微顫栗,握在孟洛手中的手心滾燙,嚇了孟洛一大跳。
孟洛立在榻邊看著昏睡不醒的劉媼,終究下定決計進城請郎中,固然怕死,怕被孟府遣來的人拿了去,但她畢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救過她的老婦人就如許病下去。
“媼,你這是如何了?”孟洛忙扶著她到屋裡榻上躺下,惶恐地問道。
劉媼有力地扯出一絲笑,搖點頭低聲道:“年事大了,竟然連一場雨都捱不住,怕是受了涼,不打緊我吃口熱水就好了。”說著便要掙紮著起家去燒水。
二人檢察了一番,粟米和菽濕了大半,柴禾也多數泡了水,不過幸虧接下來是個好天,隻要晾曬一番想來還能挽回些喪失,不會過分慘痛。隻是屋頂上的破洞還需及時修好加固,不然再來一場雨隻怕就要受不住了。
孟洛偶然多看,她滿心擔憂著單獨留在城外小院裡的劉媼,隻想著快快用繡品換了銅錢,去醫館請郎中。固然懷裡還揣著十枚銅錢,但不曉得診金要花去多少,且要留些買吃食,屋中吃食已經儘數泡了水了。
板屋的屋頂不過是樹皮茅草覆蓋著,並不能遮擋大風雨,在大風下,屋頂的茅草儘數被吹開去,雨水沿著破處灌出去,一小會的工夫便已經濕了大片處所。
劉媼顧不得管床榻上的被褥被淋濕,倒是吃緊忙忙進到孟洛的屋裡,焦心腸清算著地上堆放的糧食和柴禾,那但是二人接下來的餬口之物,如果被淋濕了,隻怕是要餓肚子了。
花了快一個時候,總算燒好了一小碗水,孟洛顧不得燙手,謹慎端著送到屋中,卻發明劉媼已經昏昏沉沉地睡下了,叫了好久不見醒,一摸額頭倒是更加燙手,唬地孟洛忙不迭笨手笨腳替她換了潔淨的衣物,又蓋上被褥,卻還是不放心。
伴計笑了笑,接過她手裡的繡活出來了,好一會纔拿出一個荷包來丟給她:“這是十個銅錢,先前與你阿孃說好了的,一副繡活五個錢,也是瞧著你這繡活做得還算精美,花腔子別緻,才肯出這個代價,今後如有了記得還送過來,代價還是。”孟洛應著,緊緊攥著那一個小小的荷包,塞進懷裡低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