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鵬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了，他還活著，但他很快就會死了。

李元說話，李鵬仰天大笑，懊悔的男兒淚潮濕了他乾枯的臉，“罷了，敗就是敗，計算這些有甚麼意義。”

她把李鵬帶到她房裡，她與李鵬抱怨，說羅掌櫃見錢眼開逼她進宮，說她不想老死宮中，說她不想奉侍一個比她大那麼多的天子，她說她好記念在傳家酒樓時與李鵬在一起交換琴曲的日子，李鵬說了好些安撫她的話，還陪她喝酒。

李辭聽來，除了鄙夷，便是不甘。

以清寧長公主的壽宴為開端，先是尚書令呂思告老回籍，再是中書令張敬遠下詔獄，浩繁官員接二連三被貶謫不算，二皇子李鵬還起兵謀反，落得個放逐永州的了局。

囚車越走越遠，走過白雪覆蓋、荒涼曠遠的平原，走向昏黃遠山，垂垂隻剩下幾個斑點。

李鵬這話是對李元說的，聽眾卻不止李元一人。

守城樓的兵士們頂盔摜甲，麵色嚴厲，像是各個都與他有仇，像是各個都在擯除他，但願他立即分開晟京。

這一日雪停了，但路旁積雪未化，北風裹挾著寒氣而來，森冷絕望。

最後，李鵬兵敗，四周楚歌，落空了統統。而本應被正法的她，因宮裡的胡公公在奉聖旨用白綾勒她時並未用儘儘力，她隻是昏倒。她被羅掌櫃從亂葬崗救下，撿回了一條性命。

“五弟，這大晟的江山，將來必定是你的，來日你做了太子，誰知為兄在哪兒，為兄送你一句話，權當提早送賀禮:任何時候，不要因女人而出錯。”

山下傳來兵士的腳步聲與車輪轉動之聲，親眼瞥見李鵬狼狽地坐在囚車內，親眼瞥見李鵬坐著囚車被押送著從山腳的官道顛末，唐柳內心說不出地衝動。

山風拂過，吹開紅色帷幔，暴露年青女子的臉。

囚車內，李鵬髮髻混亂、衣裳肮臟，嘴脣乾枯，與錦衣玉帶的彆的兩個皇子比擬，彷彿並非是來自同一個天下。

囚車後跟著兩匹高大的馬，頓時下來兩個身披狐毛大氅的男人，穿青色大氅的是五皇子李元，穿灰色大氅的是三皇子李辭。

李元聽來，除了難堪，還是難堪。

兩個皇子各自上馬，李元拉著韁繩調轉馬頭，“三哥，二哥謀反之前，你見過二哥吧。”

“二哥，五弟送你的衣裳，你要收好，我送你的乾糧，你也要收好。”

李鵬彆離朝李元與李辭笑了笑，倚靠著囚車的雕欄，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