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有一龐大佛像,法相寂靜,佛像地點的方向,便就是皇城的方向,李元瞻仰佛像,說道:“三哥,我們兄弟幾其中,或許你纔是最像父皇的。”
李鵬轉頭往囚車後看,南城門還是他熟諳的模樣:陳腐、巍峨。
“此一去,不過也是暗無天日,倒不如早些了事。”從李鵬板滯的眸光中,可窺見他對人間再無眷戀,“五弟,你的好衣裳收歸去吧,不必再華侈在我身上。”
以清寧長公主的壽宴為開端,先是尚書令呂思告老回籍,再是中書令張敬遠下詔獄,浩繁官員接二連三被貶謫不算,二皇子李鵬還起兵謀反,落得個放逐永州的了局。
偷情之事敗露那日,趁著父皇還未發覺,李鵬急倉促逃出宮,而後便急倉促籌辦起兵之事,他底子冇偶然候去傳家酒樓詰責羅笙,現在除了母後外,若說他另有甚麼必然要見上一麵的人,那必然是羅笙,但是現在他卻見不到了。
李辭先說話,他說完,李元道:“二哥,千萬保重,今後我到永州去看你。”
車輪重新轉動起來,碾過泥雪稠濁的空中,收回嘎吱的聲音。
“二哥,五弟送你的衣裳,你要收好,我送你的乾糧,你也要收好。”
南城門下,兩位皇子目送由三十個兵士護送的囚車分開晟京,各有所想。
囚車越走越遠,走過白雪覆蓋、荒涼曠遠的平原,走向昏黃遠山,垂垂隻剩下幾個斑點。
“我也曾思疑過那羅笙,可實在也找不到那羅笙要如此對待二哥的來由,他如何看也隻不過是個被財帛迷了眼的行商之人。”
李辭說完便咳嗽起來,為他牽馬的酒保抬起手為他拍背,李元也不轉頭看他,說了一句“各自安好”,便飛奔而去。
李元說話,李鵬仰天大笑,懊悔的男兒淚潮濕了他乾枯的臉,“罷了,敗就是敗,計算這些有甚麼意義。”
青影縱馬深切長街,馬蹄飛揚,看著一人一馬回城的背影,李辭幾近看不見赤色的臉上浮出一抹笑意。
“兩位殿下還請快些,趁著雪停了,要快些趕路,不然便不能在入夜前尋到落腳的處所。”牽著馬的軍官昂首看了看天,有些不耐了,他含笑提示。
朝局幾經變更,雪與血稠濁,民氣惶惑。
慶隆三年的夏季,晟都城格外冷,白雪皚皚,天上地下,皆是一派蕭索氣象。
囚車內,李鵬髮髻混亂、衣裳肮臟,嘴脣乾枯,與錦衣玉帶的彆的兩個皇子比擬,彷彿並非是來自同一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