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赤色般凝在天涯。
她悄悄歎了口氣,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顧恤:“不幸見的,怎地就弄成了這副模樣?瞧著都讓民氣疼。”
寒山寺隱在山腰,香火冷僻,冷風吹得院中落葉簌簌作響。一輛低調卻規製森嚴的馬車悄悄停在側門前。
她並未細說當時的景象,隻寥寥幾句,提了提那陣無端颳起的陰風。
但是,她們誰也冇有留意到。
禪房內一時墮入了令人堵塞的沉寂。
恰是早早等待在此的謝姨娘。
幾級石階之上,早有一名中年婦人執燈而立,身邊還跟著兩位合十而立的小沙彌。
蘇韻正半靠在床榻上,身上蓋著一床薄被。
“此話當真?”
“她……她底子就不是人!”蘇韻的聲音驀地拔高,帶著一種近乎歇斯底裡的驚駭和顫抖,“她是厲鬼!是從地府裡爬出來的惡鬼!她附在了我姐姐的身上!”
“體例老是人想出來的。”燕老王妃冷哼一聲,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發覺的厲色,“她既然占了凡人的身子,想必就並非無懈可擊,總該有顧忌的東西。”
一見來人,謝姨娘趕緊快步迎下台階,臉上堆疊起恭謹又難掩侷促的笑意。
她看向驚魂不決的蘇韻和謝姨娘:“你們可知,有甚麼體例,能……禁止她?或者說,能對於得了……那東西?”
這話彷彿一根針,精準地刺中了蘇韻心中最敏感、最驚駭的那根弦。
“老王妃如果不信,大能夠去查!您想想,她嫁入王府以後,行事風格,言談舉止,哪另有半分疇前阿誰脆弱無能的蘇月嫿的影子?”
“躺著吧,不必多禮。”燕老王妃擺了擺手,徑直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那雙略顯渾濁卻還是鋒利的眼睛落在蘇韻臉上。
“老婆子這內心頭啊,總感覺不大安穩。”燕老王妃放下茶杯,悄悄揉了揉眉心,“想著來這清淨之地拜拜佛,求個心安,聽聞兩位在此處,便就順道來看看。”
謝姨娘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神采煞白,趕緊伸手悄悄拍撫女兒的後背安撫她,同時看向燕老王妃,眼中也充滿了要乞降難以粉飾的驚駭。
厚重的車簾被一隻戴著玉扳指的手翻開,燕老王妃在貼身嬤嬤的攙扶下,緩緩走了下來。
感激之餘,謝姨娘心頭的迷惑更甚,忍不住謹慎翼翼地摸索。
這個說法,怪誕不經,卻又詭異地與祠堂裡產生的那一幕,以及蘇月嫿那判若兩人、乃至帶著幾分邪氣的脾氣竄改,模糊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