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胡探長等人辦過很多血淋淋的命案,見此景象也感遭到慘不忍睹,當即稟明上官,將老婦拘押在牢中審判。
群盜依序列而坐,大多是燕頷虎額的豪傑,唯有上首末席坐著一隻獼猴,那猴臉體形甚巨,紅如血,一雙火眼金睛,遍體黑毛,唯獨頭頂溜光,彷彿剃度削髮的僧侶普通,並且兩個耳朵都被割掉了,腦側隻剩兩個黑洞穴,它竟然也會拿筷子夾菜,喝酒的時候,還能與旁人推杯換盞。
鬱四爺陳述這些事蹟的時候,四座寂然無聲,及聞“風雪逃災、黑夜劫獄”之事,群雄轟然喝采,舉起酒碗相賀,獼猴也連飲數杯,婆娑起舞。
這丐婦眼神也不太好,雙目深陷,如同不能見物,每次出門都要扶著牆壁或摸著樹,行路時顫顫巍巍,點頭不止,常常自言自語,在嘴裡唸誦佛號,特彆喜好哄小孩,碰到孩子就給些糖豆,自稱是“老祖宗”,非常慈悲馴良,本地的人們不幸其孤苦無依,也就對其偷菜的行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有一次、鬱四爺單獨出去處事,途中行於郊野,恰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點,眼看天氣陰暗非常,俄然北風怒號,氣溫驟降,大雪漫天落下,雪花都大如手掌普通,竟呈現了百年罕遇的雪災,風雪幾天幾夜不斷,鬱四爺在山穀中被風雪困住,身材都給凍僵了,多虧那獼猴趕來策應,才把他帶出山穀。
誰知這老婦被官府拿住以後,隻是咬牙切齒,任憑上官如何逼問,她始終是一言不發。剝掉衣衫酷刑鞭撻,也仍舊悶不吭聲。最令世人感到奇特的是,這七八十歲的老太婆,其麵龐老邁乾枯,身上的皮膚卻格外烏黑細嫩,竟與二三十歲的年青女子無異,拿鞭子抽上去,留下一道道血印,未幾時便又平複如初,不知是不是吃小孩吃多了,練就了返老還童的邪法。官府動用了各種酷刑,連續過了幾遍堂,竟冇問出一句供詞,最後隻好定了個謀財害命之罪,五花大綁遊街半日,下午押赴法場履行槍決,並且梟首示眾,以儆效尤。
胡探長領命,挑了幾個奪目無能的得力部下,布控在茅舍四周,他親身潛蹤盯梢。這天就看老祖宗戰役常一樣出門,一起在田圃中偷瓜竊菜,偷到的蔬菜,都放到左手挽的大竹籃子裡,每路過人家,便哀聲乞討,中午就在桑園四周歇息。伸手在蓋著粗布的籃子裡掏了半天,摸到一個陳舊的洋鐵罐子,揭開蓋子,捏出幾根小孩手指頭,放進嘴裡“嘎吱嘎吱”地咀嚼,連骨頭都不吐,看得胡探長和幾個便衣汗毛豎起:“這老婆子是人嗎?”采訪局的便衣擔憂透露行跡,不敢離得太近,遠遠窺見那老婦手中的洋鐵罐子,除了小孩手指,另有很多爬動的玄色活物,無外乎螞蚱、地狗、蚰蜒一類,嚼完了手指,又抓出一條大壁虎,放入嘴中,就聽那壁虎“吱喳”之聲不斷於耳,“老祖宗”邊嚼邊在臉上顯出甘美回味的神情,並拾取地上苦草為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