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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車禍垂死時,他在ICU聞到了老婆最特長的醉蟹香。昏黃間瞥見個穿藏青長衫的老者站在床尾,手裡端著青花瓷碗:“陳家祖上三代掌灶陰宴,該你接這差事了。”碗中浮著片雕成蓮花狀的冬瓜,浸在虎魄色高湯裡,鮮得他喉頭顫抖。再睜眼時,醫囑斷言活不過三個月的肺癌竟莫名減退。
青石板絕頂掛上了“旺鋪招租”的佈告,偶爾有夜歸人宣稱聞到蔥油混著紙灰的氣味。外賣平台呈現家名為“往生灶”的幽靈店鋪,專接淩晨訂單,必附贈一盅冬瓜湯。喝過的人說,那湯鮮得讓人想起童年外婆熬的米粥,隻是碗底沉著片雕工精美的火腿,細看竟像極了蓮花座。
青石板路絕頂的“老陳快餐”亮著鏽跡斑斑的霓虹招牌,油鍋沸騰聲裹著蔥油香飄出半條街。老闆陳永福正用長柄笊籬撈起金黃的油條,俄然聞聲捲簾門被拍得嘩啦作響。
“你遇見‘橋娘子’了。”陳永福往沸騰的沙鍋裡撒了把香茅草,濃白霧氣中閃現出三十年前的畫麵:一樣暴雨夜,十八歲的他在江心洲目睹打撈隊從旋渦裡拽出一具女屍,蒼赤手腕上繫著退色的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