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挪動的冷藏格

第三夜：活體樣本

她腐臭的右手撫過本身規複彈性的臉頰，蛆蟲從牙床簌簌掉落：「王徒弟的技術退步了，還是你調的粉底液更養皮膚。」冰冷的手指俄然掐住我喉嚨，我瞥見她空蕩蕩的胸腔裡，我的事情牌正在一堆爬動的線蟲間閃閃發亮。

我按下發送鍵時，殯儀館外牆的老式掛鐘恰好敲響兩點。手機螢幕在烏黑的走廊裡泛著青光，貼吧私信介麵最後一條動靜是張糊滿雪花的監控截圖——畫麵裡本該空無一人的屍體整容台上，有團人形水漬正從防腐液儲存罐裡往外爬。

「啪！」我打翻調色盤，赭紅色油彩潑在08號屍體臉上。那是個溺亡的年青女人，泡脹的皮膚本應閃現屍綠，現在被油彩覆蓋的部分卻詭異地規複赤色。當我用酒精棉擦拭時，她的眼皮俄然顫抖，青紫色嘴唇翕動著吐出帶著河腥味的話：「王徒弟...腮紅打太重了...」

承平間最深處的手術檯留著拖拽狀血跡，無影燈將我的影子釘在牆上。當我在東西櫃發明那管標註「嘗試用」的熒光綠防腐劑時，頭頂通風管道傳來骨骼錯位的哢嗒聲。

「滴——」門禁綠燈亮起的刹時，整條走廊的聲控燈俄然燃燒。

「2009.3.12：市病院送來肺癌死者，家眷要求開胸取出婚戒，多收500元東西損破鈔」

打扮鏡前的環形燈管俄然閃動，我瞥見鏡中本身的倒影被分裂成十二個碎片。每個碎片裡的「我」都在做分歧行動：第三個「我」正在攪拌粉底膏，第七個「我」把鑷子捅進屍身的耳蝸，第十二個「我」俄然轉過180度的腦袋衝我詭笑。

「2020.9.17：車禍男孩拚錯左手，火化前用502粘牢」

（詭案編號M-21，調查員備註：次日在08號屍體火化爐發明未燃儘的金絲邊眼鏡，經鑒定屬於失落半年的前任館長。該殯儀館2025年3月全麵停業清算，施工隊在裁撤整容室時，從牆內刨出十七具嵌著玻璃義眼的骸骨）

詭案密檔：殯儀館夜班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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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7.3：富商屍體注射防腐劑過量，眼球爆裂，用玻璃義眼替代」

負三層停屍房的黴斑比上週伸展了三十公分，在茶青色牆漆上勾畫出近似人形的表麵。我對著21號冷藏格深呼吸三次——明天巡查時，這個本該存放著交通變亂碎屍的格子傳出指甲刮擦金屬的聲音。

整容刀從指間滑落。我記得清清楚楚，登記簿上這具屍體來自城南護城河，而殯儀館獨一姓王的整容師，十五年前就吊死在現在掛著錦旗的名譽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