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抽泣：“背......背下來了。”

天子就著策論，大吃大嚼，咕咚咕咚喝酒，風捲殘雲，吃了個爽。然後拋棄筷子，執策論而坐，環顧殿中，為之四顧，為之遲疑滿誌。

紙張散開，如雪花般飄落。

子忍淚，誦道：“冬至，日在牽牛，影長一丈三尺。夏至，日在東井，影長尺有五寸。魯僖公......五年正月......壬子朔旦.....為冬至。日至之影，尺有五寸，謂之地中，六合之所合也，四時之所交也，風雨之所會也，陰陽之所和也......”

“是三尺五寸！三尺五寸！！！晷進退一寸，則日行進千裡！冬至之日，日中北去周洛十三萬五千裡！你說三尺三，這不差遠了嗎？！”

崔杼弑君，齊太史記之而見殺。其弟再書，又被殺。治史的不怕死，莫非治經的就怕死嗎？！

然後太常也派人來施壓，事情越鬨越大，幾個衙司都捲入此中，輪番了局談判，老先生剛強已見，就是對峙不改。最後竟陵王親身出麵補救，其他各方都同意讓步一步，隻讓老先生刪去測影差兩度和此中三條引文便算了事，竟陵王還承諾，此事過後，便請老先生入幕西邸，為西邸學士。

政煩網密，非以是篤文德而興教養者也。

隻聽甬道口一個聲音傳來：“杜乾光安在？帶路。”

尊經貴學，王教之本；明博通識，宜在儒林。

腳步漸近。

父子不信，幾次扣問，獲得反覆！獲得必定！然後呆住！然後狂喜！

子哭喊道：“兒記著了！是三尺五寸！是三尺五寸！”

父亦驚駭，叫道：“兒啊，記著了，是三尺五寸！冬至之日，日在牽牛之初，晷長丈三尺五寸！你可千萬彆記差了！”

自欺也！

正都雅到之前呂文顯奉上來的關於尚書省預算建臨時倉的文書，便拿過來，順手翻了翻，看到最後附有度支曹幾位官位的聯名諫詞，以為建倉破鈔太大，得不償失，當遵守舊法，節儉用度，並引及漢文帝欲作露台，召匠計之值百金，便棄而不作的例子。

天子本來興趣極高，但不知想到了甚麼，神采垂垂凝重起來。

子在牢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父在牢內，盤腿坐著，撕咬著肥雞腿，吃得正香。

“至化之基，寬仁為要。

父歡暢：“背給我聽！”

“究竟俱在，改甚麼？欺人乎？欺天乎？

豈料老先生連王爺的麵子都不給，不但一條不刪，還痛罵竟陵王枉有賢王之名，而無是非之心。竟陵王訕訕而退，老先生也一向犟到了獄中，本來是係尚方獄，隻要改易筆墨，便可贖金抵罪，但老先生鐵了心，一字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