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半晌,天子對外頭朗聲道:“秦聰,先帶阿茹娜公主下去歇息,朕有事與孟和汗商談。”
天子彷彿提了興趣,饒有興趣地說道:“噢?公主懂漢學?”未等孟和汗或阿茹娜作答,他自顧一笑,說道:“是了,方纔公主存候的時候用的是漢語。如此,朕便要對公主考上一考,孟和汗,想必你不會介懷吧?”
孟和汗旋即辯白道:“皇上謬讚了,臣與小女乃草澤豪門之屬,若非蒙先皇隆恩,豈料得征鳳鸞之瑞。得意婚配,臣重金禮聘漢儒作西賓,漢家閨秀之學問和芳儀,皆令小女一一習得,何嘗敢有半分懶惰,以期令小女之陋質不至屈辱漢家皇室的尊儀。”
“萬死?”天子嗤一下輕笑出聲,“公主確切是第一個敢直視朕的女子,但公主生的出塵絕俗,是人間可貴一見的美人,朕一貫憐香惜玉,又豈忍心傷公主分毫。”
“無妨――”天子還是笑吟吟的,“公主,請抬開端來,讓朕瞧一瞧。”
這日,她與孟和汗先是乘軟轎進了宮門,沿著紅牆綠瓦被抬著走了老遠,在某一處下了轎,又跟著內監的引進,轉過一道道白玉雕欄、描金精雕的香木連廊,顛末一座座鱗次櫛比的宮殿,穿過十數座鬥拱交叉的橋梁,皇宮大內的鎏金翡翠、巍峨都麗,看得她目不暇接,心馳神蕩,心中既是畏敬,又是讚歎,逐步地她的心機全丟失在這些雕欄畫揀、瓊榭朱樓裡。她垂垂想起疇前學過那樣多的漢詩文,描述的是修建之絢麗,皇室之豪華,總不能與身處的蒙兀帳包所類比,覺得詩文誇大實在,現在一見到這漢宮的瑰麗,那些詩文便躍然腦間,感覺詩中所述涓滴不假。
顛末端靠近一個月的長途跋涉,送嫁的步隊終究在四月尾到達中原都城秀京,由禮部特地安排一行人入住四方驛館。才落腳三日,宮中傳來旨意,請孟和汗攜公主謁見天子陛下,天子更將在當日設下昌大的饗宴。
“孟和可汗、阿茹娜公主,皇上有請。”那內監含了一絲奉迎的笑意,躬身相迎。孟和汗微一點頭:“有勞公公。”又轉頭對阿茹娜打了個眼色,表示她即將麵聖,必須謹言慎行。
進得德政宮,“咿呀――”一聲,那厚重的殿門遲緩翻開,越來越多的陽光湧進殿內。
不知走了多久,那內監終究在一座宏偉的宮殿前立足,並表示他們在外等待。她抬眼一看,見那簷下的匾額鮮明三個金漆的大字“德政殿”。此時恰是初夏,午後陽光光輝,暉映在匾額上,金光刺眼,更顯得宮殿寂靜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