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天子還是笑吟吟的,“公主,請抬開端來,讓朕瞧一瞧。”
頃刻間,孟和汗腦中閃過了很多動機,他聽聞天子內寵頗多,自他即位以來,各色百般的美人被權臣以各種項目絡繹不斷地送入宮闈,而天子對此老是來者不拒…到現在…他忽覺背後的衣衫已濕透,斷斷不敢再往下想。
阿茹娜雖貴為汗王公主,自小錦衣玉食,住著最華貴的帳包,不過她鮮見高山而築的房屋,若說見過,亦隻是從漢人的畫作中窺見一斑。
孟和汗旋即辯白道:“皇上謬讚了,臣與小女乃草澤豪門之屬,若非蒙先皇隆恩,豈料得征鳳鸞之瑞。得意婚配,臣重金禮聘漢儒作西賓,漢家閨秀之學問和芳儀,皆令小女一一習得,何嘗敢有半分懶惰,以期令小女之陋質不至屈辱漢家皇室的尊儀。”
進得德政宮,“咿呀――”一聲,那厚重的殿門遲緩翻開,越來越多的陽光湧進殿內。
“孟和可汗、阿茹娜公主,皇上有請。”那內監含了一絲奉迎的笑意,躬身相迎。孟和汗微一點頭:“有勞公公。”又轉頭對阿茹娜打了個眼色,表示她即將麵聖,必須謹言慎行。
孟和汗隻覺額上有纖細的汗珠排泄,勉強一笑:“蒙皇上抬愛,然小女管窺蛙見,豈能與皇家貴女比擬,恐防觸怒龍顏。還請……”
孟和汗眼明心亮,馬上低斥一聲:“阿茹娜,快跪下,不得猖獗!皇上命你昂首,你垂下眼去,抬起臉麵便是,豈可直視皇上。”旋即拱手賠罪:“臣教女無方,請皇上息怒。”
靜了半晌,隻聽得頭上傳來一把縹緲而略帶幾分慵怠的聲音:“孟和汗遠道而來,不辭勞苦,其心可嘉,來人――賜坐。”
阿茹娜從速垂下頭,緊隨孟和汗的步子。雙膝跪下,用漢人的禮節膜拜中原天子,“臣布日固德/臣女阿茹娜叩見聖上,願吾皇萬歲萬歲千萬歲。”
天子微微有些錯愕,不過就在移神的半晌,已然規複常色。他嘲笑:“想不到,裴潁常日裡恭謹慎行,在才子麵前,竟也透暴露這等風雅的情懷。”
孟和汗父女再次謝恩,阿茹娜扶起父親安坐,本身則退在一旁。
阿茹娜道:“皇上心機精密,臣女亦不瞞皇上。這句詩文並非西賓先生傳授,臣女之以是識得,乃因漢使下聘當日,同時轉贈了世子交托的一枚同心結,並有紅葉書箋一片,其中便有這句詩文。”
不知走了多久,那內監終究在一座宏偉的宮殿前立足,並表示他們在外等待。她抬眼一看,見那簷下的匾額鮮明三個金漆的大字“德政殿”。此時恰是初夏,午後陽光光輝,暉映在匾額上,金光刺眼,更顯得宮殿寂靜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