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除夕，再過幾個小時就能收到你的新年簡訊了，此時我在雲南麗江，有酒有琴有滿屋子的江湖老友。你呢？雜草一樣的你，現在搖擺在何方？

她在睡夢中小聲嘟囔：哥，彆死……

敏敏，我不曉得該說些甚麼。

我隔著車窗衝她招手，很嚴峻地看著她，怕她再喊甚麼“哥，彆死啊，要活著返來哈”。

我坐在藏北高原的星光下，捏動手機看了半天。

缺的錢她幫我墊了，她事情冇幾年，冇甚麼錢，阿誰季度她冇買新衣服。

你喊我哥，喊了十一年。

拆石膏的時候是臘月。那年的農曆新年和藏曆新年恰好堆疊，我歸心似箭，第一時候買票回拉薩。

當著一屋子外人的麵，我又臉紅又難堪，想去勸她彆哭，又抹不下臉來，又氣她又氣本身，到底還是摔門走了。

她曉得我死要麵子，不肯去索債，也不肯找朋友借，更不肯向家裡開口。

雜草敏和那幫小護士玩成了姐妹淘，你送我個口紅我回贈個粉餅，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聊電視劇。

除夕夜於麗江

她齜著牙笑，說：上麵沾的滿是白菜的狗毛，鏡頭一推特寫特較著，我給你粘粘哈……

冇體例，錢不敷。

我小聲說：是呢是呢。

而後每一年的大年月朔，我都會收到一條一樣的簡訊。

會診的時候，她又狠狠地哭了一鼻子。

我他媽胳膊上套著雜草敏的彩色長筒襪主持了一個季度的節目你信不信？

隔壁床的病人都嚇得不敢發言。

我想了想，說，那就B計劃好了。

喂喂喂喂喂，感謝你……

我路過了很多的都會和村落，吃過很多標緻女孩子煮的麵，每一個女人都比你胸大、比你腿長，可冇有一個能煮出你那樣的麵來，又燙又香的西紅柿雞蛋麪，燙得人眼淚劈裡啪啦往碗裡掉。

要多二有多二……

大夫給出的醫治計劃有兩套：

我彷彿從未對你說過“感謝”，諒解我的死要麵子吧，當時候我也還是個孩子……實在我現在還是是個孩子，或許一輩子都會是個顛三倒四不著調不靠譜兒的孩子。

雜草敏幫我清算行囊，她偷偷把一條新秋褲塞進包裡，我冇和她拗，假裝冇瞥見。

她俄然用手背捂住眼，嘴癟了一下，猛地抽了一口氣，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眼淚嘩嘩地從指頭縫裡往外淌。

清冷的來蘇水味道裡，這個小朋友在我腳邊打著呼嚕，毛茸茸的寢衣，紅色的釦子，小草的圖案，一株一株的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