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地朱繪的鶴紋漆案前,中年女子一襲素淨的鬆花色襦裙,清宜和婉的端倪間卻透了幾分端嚴。而此時她神采急怒,眉巒微豎,正附著雙掌,恚然向麵前的稚氣少年斥道:“掖庭出來的人竟也敢收,殿下……究竟是給甚麼迷了心竅?”
聞言,劉肇抬眸看向了左小娥的方向,半晌後,十一歲的稚氣少年略微沉吟,道:“這竹籟技法雖純熟,在宮中伶人裡也算不得佼佼,倒是可貴她這般年紀,竟能奏出這曲中沉斂的哀意,情義深切……殊是不易。”
劉肇微微默了一瞬,方應道:“好。”
“實在,”劉慶微微頓了瞬後,抬眸看向衛氏,開口道“實在,阿慶之前便認得她們的。”
“阿誰小丫頭方纔入殿時模樣呆拙得很,幸虧背麵有人提示纔沒跌了跤……我一時技癢,幾乎便出了手!”劉慶手中拈著一粒自盛放果品的玉盂中取出的圓潤龍眼,目光落向左小娥的方向,唇角微微勾起一絲促狹笑意。
“混鬨!”毗鄰著東宮的丙舍中,響起了一個頗具嚴肅的女聲,彷彿已是怒極,本來溫寧淡和的語聲竟生生帶出了幾分厲然來。
小少年見狀,有些無法地心下悄悄歎了口氣……傅母她實在是氣得狠了,看來,還是老誠懇實坦白罷。
“傅母,那左氏姊妹,當真不是太後成心安插到我這兒的耳目……”他緩慢抬眼一瞄,見自家傅母麵色稍緩,因而便摸索著小聲開了口。
劉肇聞言,微不成見地略皺了眉巒,而後垂眸考慮了一眸,正欲開口,倒是另一個清輕和婉的嗓音先響了起來“不過戔戔一個宮婢,賜賚阿慶有甚乾係?”
“以往那些,好不輕易打發了,現在殿下倒好,竟是主動將掖庭的罪奴往本身身邊攬……”說著,她闔上了眼,語氣裡已然帶了幾分凝重的感喟。
三丈見方的殿室安插得頗是簡淨素致,殿頂張施了雪青色的細縑承塵,南壁上繪了幅筆致淡雅的青綠山川圖,淩晨熹微的昀光自半啟的菱格紋雕花窗扉透了出去,在潤青色的細篾簟席上散落了一片片斜長的菱花格光斑,為室中平增了幾分敞亮色彩。
“本日這一眾婢子伶人倒也算不錯,阿慶另有無入得眼的?”她目光淡淡掃過殿中正倚歌起舞的的韶華少女們,溫聲問道。
“竟曉得本身錯了麼?”見他這般模樣,傅母衛氏語聲稍稍和緩了些,但肝火猶是未褪“殿下幾時竟這般自作主張起來,也分歧老身商討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