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倒是矯捷得緊。”十二歲的青稚少年,見她們中規中矩地見禮下拜,一雙桃花眸裡帶出幾分玩味來。
這一雙姊妹,倒是風趣得緊!
因為家門顯赫,這六名少女初入宮闈便前後封了朱紫。
“四歲啊……”他不知想到了甚麼,彷彿自語似的,極輕地喟歎了一聲
能坐在這個除太後與天子以外的尊席之上,著諸侯服飾,又是這般年紀的人,隻要一個——清河王,劉慶。
“婢子左大娥,這是舍妹小娥,現在俱在掖庭織室奉侍。”那長姊聞言,立時按捺下了心頭翻湧的思路,趕緊扯著小妹執禮下拜,恭謹道。
“姓左?是哪一個左家……何時因何事入的掖庭?”掖庭本來就是這宮中幽閉坐罪宮人的地點,此中婢女多是罪官家眷。
“婢子九歲,舍妹四歲。”左大娥還是垂眉斂目,姿勢安靜而安閒。
“你們兩個是何名姓,是哪一處的宮人?”不容她倆細想,那小少年卻已然發了話,還是神采疏懶,語聲和潤。
“莫愣神兒!”背後的另一名宮婢不由悄悄抬臂撞了她一下,用隻要兩人聽獲得的低語小聲提示道。
“當時,你二人年紀都尚小罷?”
“左聖?”少年聞言,微斂神采思慮了片時,眸間忽地有些非常,彷彿有些凝重了起來,而後便悄悄端量了她們姊妹片時。
“可想分開這兒?”少年片時沉默,垂眸像是思慮了一會兒,而後目光落向她們姊妹,開口道。
殿中的百戲已然演罷,《九賓徹樂》方纔告一段落,小娥她們這一支樂舞便在一陣清越盈耳的箜篌聲中開了幕。
崇德殿頗是曠麗寬廣,但因為全部大殿中點了數十盞兩尺餘高的青銅羽人燈,是以廳堂照澈,而高座在正東邊尊位的幾位朱紫則尤其顯眼。
殿室東麵貼壁置著一座髹漆朱繪的雲母屏風,皇太後竇氏與天子劉肇便跽坐在屏風前的兩張龍鳳紋漆案後。
而這一雙兄弟因著稚齡相伴,垂髫同樂,自幼一處長大,以是也的確如先帝所樂見的那般,兄友弟悌,交誼篤厚。
竇太後現在不過二十七八歲年紀,一襲海棠紅的綺縠對襟襦裙,綰了富麗繁複的花釵大髻,更襯得容色妍媚,素淨不成方物……傳聞,當年便是豔冠後宮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