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敖死力安靜地說著，卻掩不住眸間的苦笑。

劉樂實在少見他這般閒散又安閒的模樣，不由愣了愣，她未理睬他的話，卻在他身邊不遠處，揀了到處所倚著幾竿高大的翠竹坐了下來。

“當時候，日子過得頗是貧寒，阿父他們兩個便尋了監門小吏的差事，為了幾錢微薄俸祿，經常會受上官的氣。”

“當時候，阿父正在外黃做著縣令，偶間結識了陳家阿叔，二人俱是才識不俗，性子又非常投機，一見仍舊。”

“不成，不成，你要本身走過來的。”張侈卻果斷地搖了點頭，又轉頭問一旁的兄長道“如許兒真能學會走路麼？阿嫣她上月才方纔站得穩呢？”

二人皆是沉默，室中靜了好久。

“三年前，陛下欲聚兵攻打項羽時，請陳家阿叔出兵互助。當時，他承諾出兵，提出的獨一前提是——”

那小小稚女立在花圃邊，聽到卻隻嘟著嘴，看著那兄長手裡那支幾近碗口大小的烏黑花兒，一雙烏潤的眸子晶晶發亮，伸出了肉乎乎的粉嫩小手兒，朝他道：“要！”

不久，便見宮中侍從們搬了一張瑟，置在了那張青石幾上。

“公主喜好甚麼曲子？”端倪秀逸的年青貴爵，一襲素色直裾袍，就這麼姿勢隨便地席地坐在了石幾旁，抬眸笑向她道。

“……是陳家阿叔。”聞言，張敖默了一瞬，方道。

麵前一方開闊處，置了張青石幾，幾畔碧草芳茂，如茵席普通延展開來，滿目舒然的綠意。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而後，便成了我家的常客，常常與阿父喝酒對弈，筆墨參議，日子垂垂久了，二人交誼篤深，推心置腹，遂為刎頸之交。”

“現在，阿父同陳家阿叔皆已故去，留予我的舊物，也就是這一卷樂譜了。”他悄悄握動手中的瑟譜，好了好久，方開口道。

半月以後，趙王宮，書閣。

“刎頸之交者，雖死不悔也。”

“這屋子裡有些憋悶，公主同我出去逛逛如何？”半晌後，他溫聲開了口，邀同坐的少女一道起了身。

“是令尊記的譜？”劉樂不由獵奇，側過臉看著他問“那，又是何人鼓的瑟？”

這些天下來，她身上的肩背上那幾處輕微的外傷早已病癒了，而自那日兩人在病榻前一番開誠佈公的交心之言後，俄然之間，彷彿溶解了之前很多的疑忌與隔閡，真正相融相洽，心下靠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