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策高足,先踞要路津?”
而令他猶疑問安的,恐怕是如何向她開口罷?
同年十仲春,在赤壁之戰後,助劉備安定荊南四郡,被任命為智囊中郎將,住於臨烝,督令零陵、桂陽、長沙三郡,賣力調劑賦稅,充分軍資。
紅泥爐下水沸三遍後,他取了木勺汲出茶湯,緩緩斟入竹盞當中,姿勢矜雅,水聲潺潺彷彿樂律。
用過了朝食,二人依例坐在庭中,臨風煮茶。孔明生了紅泥火爐,將春季掃落的枯黃竹葉在爐下燃了,竹露清馨,滇黑的茶團一點點碾碎,而後入薑、橘等調味,不一會兒,便有清鬱的茶煙攜著高香嫋嫋而起……
“竹葉烹茶乃是雅事,無琴未免單調了些……孔明,我撫一曲與你聽可好?”她俄然開了口,清越已極的語聲裡帶了些笑意。
現在這樹,已長了兩丈多高……齒輪已是八歲,他分開,也是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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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她眸光不由落在了樹下小竹幾上那厚厚一摞絹帛間,那人清雋軒峻的筆跡落入眼中……七間的家書,任是絹帛輕浮,也積得幾近滿了一篋。
建安十九年,暮春三月,南陽隆中。
兩樹並種的辛夷迎著淩晨的陽光綻得爛漫,粉白的花朵兒繁開滿枝,沾了晶瑩露水的花瓣兒在晨陽下微微泛光。黃碩立在樹下看著一樹繁花,眸子裡有微微的笑意。
“同心同所願,含義俱未申。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何不出世進取,一展所學,博得貳心中所求所願。既有淩霄之姿,又何肯斂羽收翼,終老於山野?
彈箏奮逸響,新聲妙出神。”
他看著老婆,神采幾番急劇起伏,終究竟一時哽咽,隻怔怔與她對視,很久語凝。
自他離家起,手劄便未曾斷過。偶然一旬,偶然半月,現下戰亂,驛亭傳舍很多已廢置,以是都是軍中將士送來……千裡傳書,天曉得他是費了很多工夫?
三今後,淩晨時分。
“至於家中,不必憂心,我自會摒擋安妥。你的書閣會每半月掃一次塵,那套棋子我會經常自弈,不令閒置。另有這幾株辛夷,明歲便能著花,我會蒸了花製茶,挑最好的茶團予你留著……”
我怕,待到華髮暮年,你會悔怨本日的挑選。以是,我乾脆替你做了定奪。
他神采有些莫名,卻風俗了她偶爾的不測之舉,以是隻是暖和地點頭以應。
順手調過了音,她垂眸,抬手緩緩拔弦,輕勾淡抹,倚琴曼聲而歌,嗓音清越,玲玲入耳——